那日,魏无羡为他们降下的雨持续了很久。江澄凝视着雨水冲刷着刑场上的血迹,若不是蓝曦臣将他带走,或许他会一直在雨中站着,直至失去意识。
蓝曦臣将江澄安置在自己在宫外购置的别苑里,正欲上前同他交谈,却被江澄扼住了喉咙。
江澄睁大双眼,满目赤红,声音嘶哑,怒吼道:“为何!我爹娘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们凭什么判处他们死罪!”
蓝曦臣被江澄掐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但他没有挣扎,就这般任由江澄撒气。不一会儿,江澄手里的力道就松了下来,他赤红的双眼逐渐恢复原样。
江澄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呢喃着什么,蓝曦臣听不真切,只隐约听到些,“为何会是你”之类的话。
蓝曦臣就这样静静地陪在江澄身侧,没有回应,也没有解释,任由他打骂。江澄的哭声让他的心没由来的揪着疼。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无法改变江澄失去双亲的事实,更无法弥补自己父亲曾经犯下的过错。
这是他应该承受的,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他只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能够让江澄的心里稍微好受一些,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待江澄哭累了,没力气了,蓝曦臣这才同他说上两句话,语调沉稳而坚定:“江公子,你放心,我一定尽我可能还令尊一个公道。”
江澄呆呆的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冷嘲一声,道:“公道有什么用,能将我爹娘的命换回来吗?”
蓝曦臣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江澄了,千言万语也只汇成了三个字:“对不起。”
魏无羡自幼失去双亲、眼看族人死在自己眼前,江澄又何尝不是,他们前世失去的,今生也一样失去了。
后来,江澄被蓝曦臣带回了皇宫,他也不知为何,明明想就此放下仇恨留在蓝曦臣身边的,可每当见到皇帝出现在他眼前,他总想冲上前杀了他。
若不是蓝曦臣拦着,他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弑君一样也是死罪。
魏无羡听了他这些年的经历,不禁皱眉,其中有太多的漏洞,换谁来都能察觉,可看江澄这模样,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刚开始的江云只想保护好江澄,反反复复的告诫他一定要好好活着,万万不可离开村子。而后来的江云却一次次的对他洗脑,让他铭记仇恨,并怂恿他去弑君。
很显然,后来的江云一定是假的。
江澄骑得千里马哪是轻易能追上的,何况他一路上从未停歇片刻,险些没把马累死。若江云在他之后被抓,又怎会在他之前到达京城,并跪在刑场上呢!
许是那日晚归时,江云就已经被抓回京城了吧!
江云在村子后山立的坟冢也是为了保护江澄,若是被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这座坟可以迷惑他们,让人以为江澄已经死了,这样被抓走的就只有江云一人了。
可江澄活了两世的人了,不该如此轻易被迷惑,江云的异样他也不可能察觉不到。
不等江澄反应,魏无羡就伸手按在了他的额头上,片刻后,他果真探查出些端倪。
江澄体内有一道禁制和一道幻术,这禁制已有破损的迹象,但魏无羡无法将其解除。至于这幻术,魏无羡最为熟悉,是他们狐妖惯用的幻术。
如今会这幻术的除了魏无羡,就只有曾受他们救扶的黑狐一族了。
魏无羡松开了手,眼神变得冷厉,“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江澄有些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