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课本上具象的知识以外,那是人生给她上的第一堂课,关于离别与爱。
她记得她坐在去殡仪馆的大巴车上,看着远方的青山在泪眼里变得模糊,糊成一团浓绿。
她记得那片绵延的绿意,记得遗物被烧毁的橙色火光,记得外婆躺在那里的静止画面。
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多了。
现在想起分别,没有了放声痛哭的浓烈,棠昭的眼睛是干涩的。即便想淌一滴泪宣泄一下,她也哭不出来。
掐指算一算,快八年了。
八年,好长的一段时间。
她的成长经历被填充了太多东西,遗憾的是,她已经记不清那些久远的,碎片的爱,与过期的亲情。
只有一个手工缝制的小熊,被随身携带,让她看到时,还能够顺理成章地缅怀童年那趟温暖的旅程。
棠昭第二天放学之后,她独自回了一趟livehouse,还好那天没有演出,老板发动所有人帮她找小熊的时候,棠昭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
过了会儿,老板过来告诉她,他们没有收获。
棠昭说句谢谢,她回了家。
借口去图书馆看书,棠昭没有让家里人等她吃饭,到家的时候餐厅是空的,桌子已经被收干净了。
她看了眼时间,七点十分了。
周延生最近工作繁忙,一直住在剧组,周奶奶在书房看书,有隐隐光线从门缝透出,惠姨在看电视嗑瓜子,看她一眼,打个招呼说回来啦,又问她吃了吗,棠昭点点头,她饥肠辘辘地往卧室去。
路过转角的君子兰,她不慎把花盆撞歪,一点点微不可查的扭转弧度,也让她提心吊胆。
棠昭又把花扶正。
她回到房间,吸了吸塞住的鼻子,吃了两片药。
来北京多久了呢?两个月不到。
才两个月啊,却是她离家最久的一次,没有哪一刻,她比现在更想念家乡。
棠昭跟北京还是不熟,这里的方言,这里的风土人情,这里温度残忍的冬天,太过陌生,让她适应得相当缓慢。
今天天气晴朗,白天出过太阳,气温比昨天还低,外面积雪厚厚。
二楼有个小平台,平常周延生会坐在那儿晒晒太阳,养养鱼,种种花。
棠昭打算去收她晾在那的衣服。
推开门,脚踩下去,一团绵软的雪下陷十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