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刚好晚上七点。
输入指纹解锁,推门进去,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发现地毯上多了双驼色的男士马丁靴。
不是段朝泠平时会穿的样式和尺码。
将换下的棉鞋塞进鞋柜,宋槐拎着书包穿过长廊,缓步朝客厅走。
空气里飘散一股陌生的气息,不属于段朝泠身上的,是种辛辣的檀香味,让人闻着不太舒适。
段朝泠在家。
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中长卷发,左耳戴一枚耳坠,穿宽松的棕色印花格纹衬衫。
看见宋槐,男人目光沉了沉,嗤笑一声,“世间百味,有时候想想还挺有意思的。朝泠,你说是不是?”
段朝泠没搭腔,朝宋槐的方向看去,“槐槐,你先上楼。”
宋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从没见过段朝泠露出这种表情。
一种过分严肃且认真的。
她隐约察觉到气氛不对,不想过多打扰,点点头,看了那男人一眼,径自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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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宋槐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段朝泠淡淡说:“今天是她的忌日,我不想跟你吵。没意义。”
章暮也敛了敛笑意,从裤袋里摸出白色烟盒,用火柴点了支烟,满眼颓唐。
缓缓吐出一口烟圈,他看向岛台那边挂着的画,自顾自回忆:“好像就是去年吧?楚宁生日当晚,你到画室来找我,我们俩喝了一晚上酒。第二天我着人把这画寄给你,原本是奔着老死不相往来去的,结果反倒是我自己破了戒。”
听他断断续续地讲完,段朝泠拿起茶几上的烟,点燃,缓声说:“你不该过来。起码不该让宋槐看见你。”
“宋槐……小姑娘现在叫这名字?改姓了?”章暮也笑了声,对着空气比划一下,“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才这么高,没想到现在长这么大了。”
段朝泠冷冷看他一眼。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章暮也说,“最没资格提起她的人是我,我自己心里清楚。”
静默一霎。
章暮也嘴里叼着烟,又说:“我也不想主动过来登门拜访。往年都是我们两个一起去墓园看她,突然换成我自己去,太不适应。”
段朝泠坦言:“是因为愧疚到不敢一个人面对她,还是因为不适应。你我都明白。”
章暮也不明意味地笑一声,“朝泠,你其实比楚宁懂我。”
段朝泠沉静看他,眼里的讽刺转瞬即逝,“可惜。”
“可惜什么?”
“我懂得太晚了。”
两人面对面静坐,谁都没再多说一句,任由沉默发酵。
空气中泛着浓重的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