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仅仅是说说沈夫人就受不了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才十五岁,往后余生,就只能一个废物绑在一处。我以后几十年的日子,又该怎么熬?”
沈云绾抬起水镜一般澄澈的明眸,直视着沈夫人。
“云绾,我会跟国公夫人商量,等你嫁过去,从族里过继一个孩子,你好好教导他,等他长大成人,继承了陈国公的爵位,你也就苦尽甘来了……”
沈夫人泪落纷纷:“你已经被楚家退了婚,难得陈家不嫌弃你,好孩子,你就听娘一次……娘都是为了你好啊……”
沈云绾听了沈夫人这番颠倒黑白的话,险些笑出声。
沈正青知道是毒药,硬逼着自己吃;沈夫人却把毒药包装成糖果,这夫妻两个无情无义、寡廉鲜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沈夫人,我离开沈家以后,天高海阔,不再是你们夫妻的提线木偶,被你们圈在方寸之地,只能看到头顶那一片天,却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沈云绾曼声道:“我不仅知道陈文杰成了废人,我还知道,这桩婚事,陈家要娶的人是沈婉竹。而我,不过是你们推出来的牺牲品吗。”
“云绾,不是的……你听娘说……”
沈夫人不曾意料沈云绾什么都知道,心神大乱的她脸色煞白,竟是不知该如何辩解。
沈云绾一改刚刚的咄咄逼人,忽然间泪如雨下。
“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孩子吗?明知道沈婉竹要对付我,你不但不阻止,反而眼不见为净地避到了庵堂里……”
沈云绾紧紧地咬着唇,被泪水冲刷的眼睛迷蒙不已,又怨又恨地盯着沈夫人。
“如果不是陈国公上门逼娶沈婉竹,恐怕你现在都不会回来。再回来……是不是就是给我办丧事!”
“不是,云绾,不是,娘只是没有办法。你父亲就只听婉竹的,我有为你求过情,甚至提出把你送去江南,送到你外祖家去,可是婉竹不同意。婉竹她恨你啊……”
沈夫人无法承受这样的目光,心神彻底崩溃了。
“恨我?”
沈云绾只觉得荒谬,明明应该恨的人是自己才对!
沈夫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惨笑:“你年纪小不记事,你姐姐走丢的那一天,是上元节,我带着你们在酒楼里看花灯,你们两个由下人陪着,在走廊里玩耍。可你突然哭闹着要兔子灯,非要自己去买。你姐姐怕我不同意,自作主张带着你去了……”
“结果……结果在买花灯的时候,你姐姐突然就跟府里的下人走散了。你害怕被我怪罪,提都没提这件事……我才会误以为你姐姐跟着她的奶娘提前回府了……”
听了沈夫人口里的前因后果,沈云绾再一次见识到了一个人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沈婉竹走失的那一年,原身已经七岁了,又不是不记事的三岁小孩。
当初闹着要去买花灯的人分明就是沈婉竹,原身想要去禀告母亲,沈婉竹却用长姐的身份相压,原身只好无奈地跟着沈婉竹走了。
结果在花灯摊子上,突然来了一波人潮,原身回头之后,就已经看不到沈婉竹的身影了。
原身惊慌失措,想跑回酒楼禀告母亲,却被沈婉竹的奶娘拦住,她告诉原身沈婉竹身体不舒服,已经提前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