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把人塞到自己的后宫,仅仅是册封一个郡主,就凭对母后的救命之恩,这个要求不过分。
建武帝颔首:“就依母后所言。”
郑太后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母后多谢你了。”
“你我至亲母子,母后跟朕也要这么客气吗?”建武帝的心头别有一番滋味。
闻言,郑太后的眼神有着一丝惆怅。
她的语气不无怀念:“当年,你也跟阿宝一样,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见你鬓边竟是生出了银丝。国务再繁忙,你也要仔细身体,毕竟你也是快要抱孙子的人。”
面对生母的关心,建武帝的喉咙涌上了一股涩意,他温声道:“母后放心,朕会注意的。”
郑太后摇了摇头:“哀家虽然老了,还没有老到眼花耳聋的地步。听说前日,御书房的烛火亮了整整一夜。皇上,你不要嫌哀家啰嗦,越是烦难的事情就越要放到后面慢慢来。”
“母后的教诲朕记住了。”建武帝没想到母后这么多年一直默默关心着自己,心中十分感动。
“太后娘娘,臣女就不打扰您和陛下叙旧了,请容臣女告退。”沈云绾不想插入这段“母子情深”的戏码,只好开口打断。
建武帝这才注意到她,脸色变得淡淡的。
“母后,朕听说智远大师也在甘露寺中……”
郑太后闻音知雅,吩咐柳双:“阿柳,你去请智远大师。”
“母后,智远大师是得道高僧,关于大魏国运,朕想请智远大师指点一番。”建武帝解释。
难为儿子还特意找了个借口,郑太后也不戳破,顺着他的话说道:“听阿柳说,哀家中毒昏迷时,智远大师一直在帮哀家诵经。哀家能醒来,除了云绾的功劳,也多亏了智远大师。”
“母后放心,朕一定会重重赏赐智远大师的。”
建武帝只顾跟郑太后说话,直接将沈云绾无视了。
郑太后递给沈云绾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不打消他心头的怀疑,他是不会放云绾离开的。
很快,智远大师在柳姑姑的带领下来到了房间内。
“贫僧参见陛下,陛下万安。贫僧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安。”
“智远大师不必多礼。朕还要感谢你为母后祈福,才能让母后转危为安。”
建武帝在面对智远大师时,少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威严,显得平易近人了些。
“阿弥陀佛!回禀陛下,贫僧不敢居功。太后娘娘能化险为夷,全靠了沈施主,不过……”
“大师有话直说便是。”
建武帝一句话打消了智远大师的顾虑。
“陛下,那贫僧就直说了。太后娘娘原本阳寿已尽,然则沈施主福泽深厚,是太后娘娘的贵人。这寿星入命,太后娘娘至少还有十年的寿命。”智远大师说道。
“大师此言当真?”建武帝的眼底闪过一道暗色。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句句是真。”智远大师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
智远大师虽是方外之人,却有一副慈悲心肠,既知沈云绾与国运攸关,又怎么忍心看着生灵涂炭,自然要帮沈云绾美言几句。何况,他句句属实。
建武帝不像儿子萧夜珩。
他对佛道一直十分推崇,听了智远大师的话,心中的怀疑不仅彻底消散,看沈云绾也顺眼了许多。
“多谢大师,朕明白了。”建武帝让人送走了智远大师,总算给了沈云绾一个正眼。
“你小小年纪却精通医术,朕竟不知,沈家还有懂岐黄之术的。还是说沈卿给你请了师父教授?”
建武帝的目光带着犀利的审视,哪家大家闺秀学的不是琴棋书画,沈正青生性古板,又怎么会让女儿学医?
难道她还能去太医院任职吗?
“陛下,这就是民女的机缘了。这机缘之事,一直都是捉摸不定的。智远大师,天机不可泄露,小女子说得对吗?”
沈云绾回答得模棱两可。
横竖有太后娘娘给自己撑腰,皇帝难道还能杀了自己不成?
“阿弥陀佛,沈施主说的是。”智远大师目光微垂,肯定了沈云绾的说法。
建武帝没想到会被沈云绾将了一军,既然扯到了天机,自己的确不好再问。
只是除了朝中的御史外,建武帝近十年没被人这样冒犯过,拧起的剑眉透露出他的不悦。
郑太后见状,心底哂笑了一声。真以为云绾是他豢养的那朵菟丝花,只知道一味的献媚和屈从于男子,一丝骨气都没有。
“陛下是怀疑臣女的医术吧?”沈云绾把建武帝怼的哑口无言,却没有见好就收。
她翘起唇:“陛下的头风病应该有五年之久了,特别是今年开始,已经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大胆!”建武帝的脉案,整个太医院,除了许院判之外,其他御医连看到的资格都没有。
他一直辛苦隐瞒的病情,突然被沈云绾叫破,不由雷霆震怒:“真当朕不敢杀你?!”
郑太后皱起眉,儿子竟然有头风病?整个宫内,从上到下倒是瞒得严严实实,就连自己这个生母都要瞒着!
他究竟是在防谁?!
“陛下自然可以杀了我,就像当年的魏王杀了华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