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沈云绾打发走了孟池,在一旁监督紫竹收拾药箱。
见她动作有条不紊,沈云绾对她的那点不满终于烟消云散。
这才对嘛,一个姑娘家,眼光怎么能只放在后宅里,明明有更广阔的天地能让她发挥。
坐上马车,沈云绾还在叮嘱紫竹相关的注意事项。
“你记得,出入这种府邸,一定要多看少说,维持住高冷的形象,这样,别人才能信服你。”
上辈子,沈云绾还因此得了一个冷面医修的绰号,实际上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高冷只是她的表象,私底下她还是很平易近人的。
紫竹点点头,她抿了抿唇角,收起颊畔的梨涡:“公主殿下,是这样吗?”
“孺子可教。”沈云绾颔了颔首。
马车走了半个多时辰,停在了一处宅邸前。
沈云绾今天是低调前来,直接让车夫从侧门进入。
她刚下车,一位双十年华的少妇便快步迎了上来,这女子不是别人,便是薛元弼的嫡长媳——薛家少夫人李知芸。
“参见公主殿下,臣妇可把您给盼来了。”
李氏跟沈云绾的第一次见面,这姑娘刚被沈家逐出家门,纵然一身傲骨,也难掩落魄,可是现在才多久,对方便摇身一变,成为了尊贵无比的义安公主。
真是时也运也!
李氏的心中不误感慨。
“少夫人客气了,我今天来,就是大夫的身份,快请起。”沈云绾等到李氏行完礼,方才浅笑着说道。
虽然沈云绾不喜欢用身份压人,但她心底很清楚,若是自己表现得太随和了,只会让人看轻。
李氏行完礼,露出感激的神情。
“不瞒公主,我家小妹病了也有大半年了,找了几个大夫都查不出病因。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硬着头皮给您递上拜帖,没想到公主真是菩萨心肠,竟然亲自到访。我们李家上下都对您感激不尽。”
李氏说的全是心里话。
毕竟沈云绾的身份和从前有了天壤之别,李氏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去请沈云绾,不料对方居然一口答应,这怎能不让李氏觉得受宠若惊呢。
“少夫人客气了,我跟少夫人怎么说也有一段渊源,又怎么能见死不救。”
沈云绾款款一笑:“我们也别耽误时间了,还请少夫人带路吧。”
“多谢公主,公主请随我来。”
李氏主动走到沈云绾身侧,与她差着半个身位,谦恭到了极致。
她拿手指着前面:“公主您看,前面是碧波庭,再往前是紫云阁,绕过紫云阁就是我家小妹的闺房兰香居了。”
沈云绾微微点头。
只见这一路都是飞阁流丹、雕梁绣柱,虽然不如宸王府富丽堂皇,却古朴典雅、宁静悠远,有着极其深厚的底蕴。
不愧是赵郡李氏,就连号称世代书香的沈家也相形见绌。
绕过月洞门,途经一处花园,只见园子里的西府海棠正当花期,红粉相间的花朵娇艳动人,如胭脂点点,又如晓天明霞。
就在这时,一个一身青衫的男子从花间走来,俊美的容颜如泼墨山水一般清雅、隽永,令人联想到阳春白雪、烟岚云霭,仿佛画魂幻化而出。不是亲眼所见,绝难想象出这般的卓然风采。
沈云绾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掠而过,如蜻蜓点水般无痕。
内宅怎么会有男子出现。
她侧眸,看向一旁的李知芸。
“二弟,你怎么在这儿?”
李氏的惊讶不比沈云绾的少。
她看向站在海棠花树旁的男子,皱了皱眉:“母亲没有跟你说过吗?今天有女客登门。”
说完,李氏一脸惭愧地朝着沈云绾屈膝一礼:“公主殿下,这位是我二弟,李家二公子李知非。知非,还不来拜见义安公主殿下。”
最后一句,李氏用上了命令的语气。
李知非不疾不徐地从花径间走来,脚步轻巧无声,一双星目却带着几分醉意,拱手跟沈云绾行礼。
他身姿落拓如玉山之将倾,微醺的嗓音如流水般空明:“知非参见公主殿下。”
“二公子免礼。”
沈云绾颔了颔首,却见对方的一双星目直接撞入了自己的视线内,带着醉意的目光浮上难以掩饰的炙热。
他轻笑:“长姐,这真的是公主殿下吗?你没有骗我?”
“你在胡吣什么?这不是公主殿下还能是谁?再敢无礼,我一定让父亲狠狠责打你。”
李氏有些头痛。
自己的这位弟弟平时总是端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清冷之态,可一旦喝醉了,一改之前的性子,轻佻得让人恨不得将他打一顿。
“长姐,我可没有胡说,眼前之人分明是九天玄女。”
李知非的视线仍然没有从沈云绾的身上离开,但他的目光中没有任何下流、龌龊的心思,而是一片坦荡,只有纯然的欣赏。
眼看自己的二弟越说越不像话,李氏唯恐他惹怒了义安公主,不仅耽误了小妹治病,还给自己家惹来一个敌人,岂不是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