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卢家数代的积累,别说是五十年的灵芝,就是一百年的人参,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
“一支就够了。把灵芝磨成粉,早晚各一钱,给五小姐冲水服下。”
沈云绾说完,脸上出现了几分犹豫的神情。
卢瑶真察觉到了,抿了抿唇角:“义安公主有话直说便是。实不相瞒,我那先五婶去得早,五叔一个男子,总不能一直留在后宅里,难免有疏忽的地方。”
卢瑶真的言下之意便是不介意让沈云绾知道卢家的隐私。这般聪慧、机灵,再一次让沈云绾刮目相看。
沈云绾心中不无惋惜,这样灵透的女子,可惜生不逢时,若是在现代,绝对会有不小的成就。
沈云绾直言道:“五小姐每日的膳食单子给我看看。”
闻言,卢宜宁身边的婢女说道:“公主殿下,奴婢连翘,管着五小姐房里的事。奴婢这就把五小姐的膳食单子默下来。”
连翘很快便把单子写好了,她跪在地上,神情恭敬的双手将单子举过头顶。
沈云绾接过,一目十行地扫过去,眼底浮上了一丝了然。果然跟自己猜的一样。
“公主殿下,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卢瑶真小心翼翼地询问。
沈云绾将单子递给她:“令妹每天都是大鱼大肉,你看这上面:红烧蹄髈,炙鹿肉,牛乳蒸羊羔,胭脂鹅脯,酒酿清蒸鸭子,还有这螃蟹、鲍鱼,各色猪油点心,核桃、花生、桂圆这类干果,全是重油重糖之物,这么日积月累吃下去,哪个人不得吃出一身的病症?”
卢瑶真手里捏着轻飘飘的单子,心里却觉得有千钧之重。她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是谁让五小姐每日吃这些的?常嬷嬷呢,她是不是发昏了?五小姐不懂事,她也不懂事吗?”
卢瑶真即便发起火来,声音也是温柔似水。
卢宜宁身旁的丫鬟却“扑通”一声跪下了,脸上又惊又悔:“大小姐,奴婢该死,都是奴婢没有照顾好五小姐。常嬷嬷从前是陪五小姐一起用饭的。”
“你话里的‘从前’是什么意思?难道现在常嬷嬷倚老卖老,五小姐用膳,她竟敢不在身边伺候!”
“大姐姐,不是这样。”卢宜宁得知自己家有可能瘫痪,人都吓傻了,直到这时候才找回了神智。
“好,我也不问你的婢女了,究竟怎么一回事,宜宁,你来说!”
卢瑶真的目光带着一股威慑:“若是你敢说谎话来骗我,以后也不要认我这个姐姐了!”
卢宜宁吓得身体瑟缩了下。
她垂下眼眸:“就是有一次,我胃口不好,把一道胭脂鹅脯赏给了常嬷嬷,恰好被母亲撞见。母亲大发雷霆,觉得常嬷嬷不尊重,主子还没有动筷子,她就敢吃主子的东西,我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卢宜宁说到这里,一阵委屈泛上心头,让她忍不住抽噎了一下。
“母亲要把常嬷嬷赶出去,我苦苦哀求才让母亲改变了主意。从那以后,母亲便下令,不许常嬷嬷伺候我用膳,等我用完膳常嬷嬷才能进屋。”
“真是处心积虑!”以卢瑶真的教养,还做不出非议长辈的事,心里却是愤怒不已!
一个继室,竟敢算计卢家的小姐。
她究竟知不知道卢氏女有多珍贵!便是旁支之女,所嫁之人最差也是进士。
这件事,自己一定要禀明祖母!
就在卢瑶真思索之际,一个婢女惊慌失措地走进屋子。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才说道:“大小姐,神武军统领盛大人深夜前来,庄头以庄子上全是女眷为由,将盛大人拦在门外,可盛大人却强行闯入,马上就要到后院来了。”
“环翠,你去告诉庄头,不要拦着盛大人。但这庄子是我卢家耗费巨资精心布置的,若是破坏了庄子上的一草一木,就是官司打到御前,也要让他照价赔偿!”
卢瑶真临危不乱,绵里藏针地吩咐下去。
“是,大小姐。”婢女收到命令后匆忙走了。
方才的谈话有了这段插曲,只能被迫中断。
卢瑶真交代自己的妹妹:“一会儿盛大人闯进来,你不要害怕,遇到你不会回答的问题,你就哭。”
“哭?”卢宜宁茫然地睁大眼:“可是这样,会不会损害姐妹们的名声?”
“这是什么话?盛大人又不是长舌妇,把一个女子吓哭难道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好事吗?”
卢瑶真斥道。
沈云绾发现卢家大小姐真是一个妙人,骂人不带脏字,每句话都有深意。
她在一旁弯了弯唇。
就在卢瑶真交代妹妹的功夫,盛飞羽已经走到了卢家女眷们所在的院子。
他身披一件黑色斗篷,周身笼罩着一股逼人的寒意。
“盛大人,盛大人稍等!我们家五小姐还未梳妆,请盛大人稍等片刻。”
院子外的丫鬟一叠声地喊道。
“老子被你们拦在门外这么久,还不够你们家五小姐梳妆吗?你们家五小姐这是出嫁呢?!”
盛飞羽脸上露出一抹狞笑:“再敢阻拦本官,一律按乱党处理,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