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这扇华贵无比的屏风还是当年先帝赐给太后娘娘的,后来太后娘娘又赐给了自己最心爱的孙儿。
盛飞羽有两大好,便是美酒和宝物。他怕喝酒误事,搜罗奇珍异宝便成了他唯一的爱好。
此刻,他从屏风上掠过的目光流露出几分惋惜,就算谨王折在自己手里,这样的珍宝,只会重新回到陛下的手中。
要是能够摆在自己府里就好了,也和谨王这样放在卧室外面,等到夜深,自己从府衙回来,义安公主穿着一袭大食国的舞衣,从屏风后绕出,该是何等的美景!
盛飞羽遗憾地收回了绮思,脸上露出一抹森冷的笑容:“谨王殿下,下官盛飞羽,给谨王殿下请安!”
他缓缓绕过屏风,脸上写满了讽刺。
然而,屋里没有任何回应。
盛飞羽环视了一眼屋里的布置,谨王能藏身的地方也就剩下眼前的拔步床了。
看了一眼将里头遮挡得密不透风的床帐,盛飞羽脸上的讽刺更浓了。
除非谨王是个死人,否则,怎么可能连一丝呼吸声都听不到。
盛飞羽敢断定谨王不在这间屋子里!
胳膊上的鲜血滴在屋里的青石砖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盛飞羽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眼底充满了兴奋的光芒。
他“刷”地挥出长刀,尚在滴血的刀尖挑起了床帐!
然而下一刻,盛飞羽嘴角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他露出一个怪异无比的表情,一双眼睛大睁着,难以置信地看着斜靠在床榻上的人!
只见他面色苍白却难掩清俊、隽永之姿,一双清冷、深邃的墨眸犹如结冰的潭水,眼神随意一瞥便锋利无匹!
眼前的人除了谨王还能是谁!
盛飞羽的脑海忽然涌上了一个念头:谨王即便残废了,也是一头病虎,在他身上,依然能够看到昔日一国储君的风采。只可惜,陛下想让这头病虎慢慢地消失在世人的眼前,直到被世人给淡忘。
“盛大人,你是来刺杀本王的?”
萧夜珩正面迎上盛飞羽暗含杀意的目光,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脸上甚至连讽刺之色都没有,只有死水一般的平静。
盛飞羽却本能地感到了一丝危险,就像是遇到了命中的宿敌般。
他看了一眼还在对着谨王的刀尖,缓缓收起,目光里的怀疑不加掩饰。
“谨王殿下既然在屋子里,怎么不出声?下官也好前来拜见,这样,也不会闹得兵戎相见了。”
盛飞羽的语气里毫无尊重之意。
萧夜珩面对他的挑衅和不敬,手指缓缓扫了下锦被,清冷如雪的嗓音只吐出了两个字:“脏了。”
盛飞羽的视线随之落下,这才发现伤口里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谨王身上的锦被。
他瞬间眯起眼,就连两边脸颊的肌肉也紧紧绷住,整个人宛如一张拉开的弓弦般,积聚着无尽的怒意。
谨王的无视远比斥责和嘲讽更加让盛飞羽难受。
多少年了,盛飞羽甚至已经忘记了那股被人视同蝼蚁般的感觉,只要对方抬抬脚,就可以轻易地碾死自己!
可是这一刻,滔天的耻辱感再一次将盛飞羽席卷,让他几乎咬碎了牙根。
他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控制住了倾泻而出的杀意。
“谨王殿下,下官怀疑林文栋之死跟谨王殿下有关,殿下最好解释清楚,刚刚去了哪里!”
“可笑。本王一个残废,能去哪儿?”
萧夜珩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盛飞羽,而是指了指枕畔的兵书。
他语带可惜:“如果不是府里来了不速之客,本王这本兵书就能看完了。”
盛飞羽目光扫过,看到了明显翻页的痕迹。
他眼底浮上了浓浓的戾气:“谨王殿下,明人不说暗话。林文栋究竟是谁杀的,你知我知,圣上更是洞若观火。下官奉劝谨王殿下,早点交代清楚了,圣上念在父子一场,还能从轻处置,否则……”
盛飞羽冷笑了一声,笑容阴冷无比。
“林文栋死了?”萧夜珩掀了掀薄唇,“那还真是可惜了,他没有死在张家后人的手上!”
“张家的后人?”
盛飞羽负责在暗中为皇帝收集情报,当年的“张家村一案”,知情的人并不多,盛飞羽就是其中一个。
“不可能!张家村二百三十条人命,当年无一幸免,又从哪里来的张氏后人?谨王殿下就算要为自己脱罪,也不能把林文栋的死推在死人的身上。”
盛飞羽的语气不无讽刺。
谨王又如何,还不是一样怕死!
“上天天有好生之德。盛大人怎知,当年就没有幸免之人呢?”
萧夜珩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