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如把哀家也押下去。”床榻上,太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皇帝的目光透着三分失望、七分嘲弄。
“母后,您没事?”
太后的声音让皇帝吃了一惊。
皇帝来之前,已经将宋太医严刑逼供了一番,宋志明受不住大刑,这才如实交代,是齐氏将母后气地中风了。
柳双却第一时间封锁了所有消息。
此举不过就是为了保住齐氏那个蠢妇!
可现在,母后却说话连贯,语气如常,怎么看都不像是中风之症。
尽管皇帝心中余怒未消,看到生母安然无恙,仍是难掩惊喜。
他忽略了太后眼底的嘲讽,温声说道:“母后,您能醒来真是太好了。”
太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目光从皇帝身上掠过。
她慈爱地朝着一旁的沈云绾招了招手,眼中满是心疼:“好孩子,快快起来!就因为哀家睡得沉了些,就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告诉哀家,身上疼不疼啊……”
沈云绾眼中一热,一张绝美的面庞梨花带雨,就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要为之心痛。
“太后娘娘,臣女肩上好疼啊……”
沈云绾心中恨死了皇帝。
自己可不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自己给皇帝的药丸就只能吃到下个月初一,狗皇帝给自己等着!
她眼眶里的泪水扑簌簌地落下,扑到太后怀里:“臣女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要遭到陛下如此对待。”
太后见状心痛的不得了,怒斥道:“皇帝,你若心中有气,只管冲着哀家来!何必迁怒云绾!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家家,你是怎么狠心下的毒手!”
太后说完,将沈云绾揉进怀里,心里愤怒不已。
这可是孙儿放在心尖上的人!便是自己,都不舍得动她一根指头,皇帝说责罚就责罚,眼里哪还有自己!
皇帝神情微怔,母后眼中的心疼竟不似作伪,这种慈爱的眼神,除了那个逆子外,母后便是对自己都不曾有过。
真是可笑。
皇帝淡淡道:“母后,她藐视君威,难道不该罚吗?还有齐氏……”
皇帝眯起眼,落在皇后身上的目光冰冷至极:“以下犯上,狂悖失德,朕若是再不处置她,岂能让后宫嫔妃真心敬服?万望母后不要再包庇齐氏了!”
“皇帝,云绾一个小姑娘,可戴不起这么大的帽子。你说她藐视君威,证据呢?”
太后的心中自有一杆秤,齐明珠是罪有应得,但是云绾不能白白受了这委屈。
“母后,宋志明把什么都招了。就是因为齐氏将您气到中风,柳姑姑才会秘密召沈云绾入宫。可沈云绾却帮着齐氏隐瞒您的病情,难道不是欺君犯上?”
皇帝说着,看向太后,目光中除了愤怒外,还有着一丝悲凉:“总不能是母后下令隐瞒朕吧?儿臣想不明白,母后危在旦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母后为了一个外人来隐瞒自己的亲生儿子!”
太后的瞳孔骤然一缩,转瞬便恢复如常。
她淡笑:“危在旦夕?皇帝,哀家问你,哀家像是中风的样子吗?”
说完这句,太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她平静道:“皇帝,哀家和皇后之间的确有了一些分歧,这话赶话的,难免会冲动上火。哀家一气之下便让皇后在殿中跪着,后来哀家消了气,便让皇后替哀家去小佛堂抄经,也好静静心。怎么到了宋志明嘴里,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经此一事,太后已经对皇后彻底失望。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一旦传出皇后失德的消息,陈贵妃又刚刚小产,仗着皇帝的怜惜,说不定还真能让她如愿。
这绝不是太后想要看到的!
就算要废后,也要徐徐图之。
眼下牺牲宋志明才是最好的法子。
闻言,皇帝的神色间流露出惊诧,他好像从未看清自己的母亲。
虽然,皇帝知道自己的生母比一般的男子还要杀伐果决,但并未料到她心狠至此。
若是自己没有记错,宋志明整整二十年都在为母后办事。
“剧朕所知,宋志明对母后忠心耿耿,绝不可能夸大母后的病情。”
“忠心?”
太后失笑。
“让皇帝说的,哀家都要不认识‘忠心’二字了。”
“皇帝,你可是一国之君,就因为宋志明的一面之词,你就把自己的母亲和妻子全部疑心上了。哀家若说没有心寒,那是假的。”
太后的脸上露出一抹悲凉的笑容。
母子离心至此,当真是一种讽刺。
“你也看到了,哀家好好的,根本没有中风。还是说,皇帝要帮着外人一起来诅咒哀家?”
太后挑了挑眉,直视着皇帝,目光透出一丝锐利。
既然宋志明已经成了弃子,太后就不会再可惜,眼下保住齐氏的皇后之位才是最要紧的。
“儿
臣绝无这种念头,儿臣只盼着母后长命百岁。”
皇帝话锋一转,淡淡道:“宋志明胆敢诅咒母后,其罪当诛,朕会将宋家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就依皇帝所言。”
如果宋志明在严刑逼供下仍旧守口如瓶,自己一定会保他到底。然而一个不忠之人,却是死不足惜!
太后的眼中毫无波澜。
这让皇帝对太后的心狠又重新认识了一层。
“看来,是朕冤枉了义安公主,依母后之见,朕该如何赔罪?”
皇帝看似在请示太后,落在沈云绾身上的视线却充满了压迫感。
帝王怎么会犯错?!皇帝希望她能够识相一些。
然而,沈云绾怎么会让皇帝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