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里,沈婉竹坐在椅子上头,虽然婢女上的茶是最顶级的西湖龙井,可她却没有品尝的心思,视线一直若有似无地瞟向门口。
虽然刚才,她跟那个叫“青羽”的婢女信誓旦旦地保证,沈云绾一定会见她。
实际上,沈婉竹心里头并没有多少把握。
直到耳边传来婢女的请安声:“参见公主殿下。”
沈婉竹紧绷着的身体陡然松弛了下来,随即,眼底浮上几丝戒备,冷冷地盯着门外头。
“免礼。”沈云绾朝着婢女颔了颔首,随后,淡笑着走进了花厅。
许多日不见,沈云绾本就绝美的容貌似乎变得更加美丽了。特别是她白皙如玉的肌肤,像是会发光一样。
沈婉竹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妒意,心不甘、情不愿地给沈云绾行礼:“臣女参见义安公主。”
“免礼吧。”
沈云绾坐到主座上,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问道:“沈大小姐马上就要成婚,不在府中备嫁,什么风把你吹到公主府来了?”
沈云绾斜签着身体,以手支颐,一脸散漫的神情,明显不将沈婉竹放在眼里。
偏偏,沈婉竹却发作不得。
她轻咬了一下嘴唇,忽视了沈云绾眼底的嘲讽,眼神紧紧地盯着沈云绾。
“你知不知道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帮阿兄跟宸王殿下求来了扬州知府一职!可阿兄却突然把官辞了,这段时日一直赋闲在家,是不是你让人做的?”
沈婉竹越说越是气愤,眼底竟是委屈地含上泪水:“眼看阿兄就要为我送嫁,身上却什么官职都没有,你是不是故意要让我丢丑?”
沈云绾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为了沈绍琪来的。
她淡淡道:“本宫如何能够左右沈绍琪的想法?自沈绍琪回京,本官连他一面都没见到,要怎么命令他辞官?说不定是沈绍琪自己厌倦了官场,你把这顶帽子扣在本宫头上,是在发什么疯。”
就算沈绍琪丢官是出自萧夜珩的手笔,沈云绾又不可能当着沈婉竹承认。
“公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敢做就不敢认吗?”沈婉竹看向沈云绾的目光流露出一丝恨意。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当初,若不是为了沈家,自己绝不会去投靠宸王殿下,也就不会跟宸王殿下越走越近……
以至于、以至于……
沈婉竹的手指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笑话。若是本宫做的,本宫自然承认。可惜,本宫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利,能够决定官员去留。”
沈云绾若有所思地瞥了沈婉竹一眼,露出一朵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若实在疑惑,本宫就当日行一善,送你几句金玉良言:沈绍琪是个官迷,什么情况下才会突然辞官?扬州历来都是富庶之地……”
“这不可能!”沈婉竹还不算蠢,沈云绾的言外之意她一下便听懂了。
“沈家数代积累,钱财有的是,阿兄怎么可能为了一点钱财便自断前程。”
沈云绾被她顶撞,也不生气,而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沈家不在乎这点钱财,可别家呢?本宫若是你,一定会暗地查探一番,沈绍琪平时和谁走得比较近。那个肥了自己钱袋的幕后之人,不就一目了然吗?”
闻言,沈婉竹握在手上的茶盏松了松,如果不是她反应够快,手里的茶盏差点摔在地上。
沈婉竹佯装镇定:“果然做了公主,身份就是不同。这套祭红瓷的茶盏是官窑烧的吧,一套少说也要七八十两。不像从前,你屋里的那些茶具,全部加起来都凑不够五两银子。”
“这有什么稀奇的,这世间事,此一时、彼一时。若是回到十年前,你还在外头流浪呢。”
沈云绾弯起红唇,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是啊,也不想想。当年我会走丢,都是拜谁所赐?!公主殿下,不管你承不承认,这都是你欠我的!”
这个沈婉竹是不是谎话说多了,连她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沈云绾嘴角的笑容转为了嘲弄:“本宫和你之间,究竟是谁欠谁的,总有算账的时候。你也不用一再提醒本宫,该来的那天,总会来的!”
沈婉竹从中听出了一丝威胁,但她自忖当初做的天衣无缝,沈云绾绝不可能找到证据。
“公主殿下,沈府已经送了请帖,希望臣女成婚那日,公主殿下能够大驾光临。”
沈婉竹直到要告辞了,才道明她的真实来意。
“放心,本宫一定去讨杯喜酒。”
沈云绾也很期待,沈家又给自己挖了什么样的陷阱,就等着自己往里跳呢。
自己又怎么能让她们失望呢!
“公主殿下,臣女告辞。”
沈婉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敷衍地行完礼之后,快步离开了花厅。
“公主,这沈婉竹干嘛走得这么快,就跟火烧眉毛一样?”望着她急匆匆的背影,青羽有些不解。
“这你还不懂?沈婉竹若是再多呆上一刻钟,这屋里摆着的珍玩能把她的眼睛给烧红了。”
翠屏一眼就看出了沈婉竹眼里的嫉妒。
笑话,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敢嫉妒公主殿下,她配吗?
“行了,你们两个少说两句,派个人跟着,看看沈婉竹一会儿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