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以想象,那样俊美的一张脸,会被河水泡成什么样子。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任经纶随便找来的棺木上,洇出一圈浅浅的水渍。
这已死之人的棺木若是染上了亲人的眼泪,据说死者的魂魄便会一直在人世间徘徊,找不到轮回的路,就再也没有办法投胎了!
任经纶有心想劝,又没有胆子开口!
“紫竹,把棺盖打开!我要见他最后一面。不论……”沈云绾压下喉间的哽咽。
“不论他是什么样子,他在我心里,始终是……”
沈云绾捂住嘴。
“王妃,奴婢、奴婢帮您打开……”
紫竹看得心都要碎了。
“孟大人,你让开。你要再敢拦着王妃,就问过我手里的剑!”
紫竹发现孟池还要阻拦,恼恨地咬紧了牙根!
若是王妃连王爷的最后一面都看不到,一定会抱憾终生。
“紫竹姑娘,你就不要跟着添乱了。王爷
那副样子,我看着都……”孟池“呜呜”地哭了起来。
卢晗之看不下去了,一把提起孟池的衣领,将他甩到了一边。
孟池被摔得七荤八素,回过神时,只见卢晗之已经打开了棺盖。
霎时间,一股难闻的气味自棺材里发出。
只见里头躺着一具肿胀的尸体,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王爷身上穿的,是他出事前的衣服。”孟池又抹起了眼泪。
沈云绾抬起眼,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尸体。
只见死者的腰间挂着一个荷包,上面绣着竹叶,正是自己亲手所绣。
沈云绾抬起手,想要去取棺材里的荷包,伸到半空,却痴痴地笑了起来。
众人全部沉浸在悲痛之中,看到沈云绾唇畔噙着的这抹笑容,目光中充满了忧虑。
据说人在大悲大痛之下便会迷失心智。
王妃她……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了紫竹的一声尖叫:“王妃!王妃!”
只见沈云绾双目紧闭,竟是晕厥了过去。
“愣着干什么?!任大人,你赶紧腾一间干净的房间出来,先让王妃回房间休息!”
卢晗之喝道。
任经纶如梦初醒。
他赶紧点了点头:“下官这就带路。”
紫竹在任经纶震惊的目光中一把将王妃抱起,快步走向府衙后头的厢房。
让任经纶等留在了门口。
紫竹一个人把沈云绾送进了房间。
屋子外面,任经纶不放心地问道:“要不要给谨王妃请个大夫?”
“任大人,奴婢精通医术,就不必劳烦其他人了。任大人还是想想怎么去写跟圣上请罪的折子吧。”
打发走了任经纶,屋里安静了下来。
紫竹一脸担忧地看向床上,语气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王妃,您好些了吗?”
沈云绾睁开眼睛,一双明眸如同被雨水洗过的天空般澄澈,眼里充满了庆幸。
“紫竹,不是他。”
不是他?紫竹眼里的忧虑一扫而空,转而化为了欣喜:“王妃,真的吗?您没有看错?”
“我没有看错。”
沈云绾的手指抚上了胸口,安抚着还在狂跳不已的心脏。
“我怎么会认不出和我朝夕相处的夫君?”
沈云绾眼中的泪意化为了一朵甜美的笑容。
“他没有死!他为了脱身,找了一具跟他身高仿佛的尸体,还亲手摘下了我送他的荷包。”
沈云绾紧紧握住了紫竹的手指。
“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等着我去救他!”
“王妃,真是太好了!”
紫竹激动得差点原地跳起来。
下一刻,紫竹面露踌躇:“王妃,这个喜讯要不要告诉其他人?奴婢看孟大人伤心坏了……”
“不,不能告诉他!这样孟池演得才够逼真,才能瞒住背后那些人。”
沈云绾咬了咬唇,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只能先对不起孟池了。
“去把卢晗之找来,这件事只能告诉他一个人!”
沈云绾这时才想起受伤的手指。
她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伤口撒上药粉,一边说道:“卢晗之足智多谋,我需要与他共商对策。”
“奴婢明白了。”
紫竹很快便找了一个借口,将卢晗之带到了房间。
“王妃,王爷走了,谨王府群龙无首,属下希望王妃能够收拾悲痛,尽快振作,王府上下都等着王妃主持大局!”
卢晗之抬起头,目光恳切。
“王妃,属下知道属下的请求不近人情,可是谨王府如今风雨飘摇,属下不能看着王爷的心血毁于一旦!王妃您有虎符在手,又有王府的根基在,属下等着您带领谨王府重振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