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坐。”翠屏特意搬来两把椅子。
这两把椅子还是特意从马车上带下来的,红袖阁的椅子,翠屏可不敢随便给太子妃和晋阳公主坐。
“不必管我,你继续审问吧。”
沈云绾开口时,往萧明德的方向瞥了一眼。
只见萧明德被文思九五花大绑,嘴里头塞着一条帕子,看上去倒是老实。
但他在看到晋阳公主的身影时,瞳孔剧烈地缩了下。
这是认出了眼前戴着幂篱的女子是他的堂妹,还是……共犯?
有了沈云绾的命令,翠屏继续刚才的工作。
这次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年龄还这么小,就开始眠花宿柳了。
听着少年清澈如水的嗓音,翠屏耐着性子听完,皱了皱眉:“下一个。”
“等等。”
沈云绾出言阻止。
“你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少年迷惑地眨了眨眼,似乎没有听懂。
沈云绾看了一眼对方身上明显不合身的袍子,似笑非笑道:“没听懂吗?再重复一遍。”
文思九眼睛一眯,同样发现了问题。
红袖阁的嫖客非富即贵,怎么会有人穿一件不合身的袍子呢?若是连像样的袍子都买不起,又从哪里来的嫖资?
少年似乎被吓傻了,磕磕绊绊地开口,一句话说得慢吞吞的,让人听得折磨。
“拿下他!”
沈云绾已经有了判断。
闻言,太子府的侍卫一拥而上,将此人按倒在地。
少年哭着求饶:“我错了,我不该偷拿爹爹的钱来红袖阁。我就是听到同窗提起,红袖阁的飘飘姑娘很美……”
“你倒是挺能狡辩,我们主子从不冤枉好人。”
翠屏不耐烦地说:“堵上嘴,下一个。”
有了沈云绾的辨认,很快就从宾客中将带头闹事的三个人揪了出来。
“文大人,还请你查看一下这些人的掌心,谁的手上有常年练武的老茧,谁就是杀人凶手。”
想要制造惨案引起恐慌,便随意践踏他人的性命,沈云绾决不能让这种人逍遥法外。
文思九示意了一眼自己的属下。
很快,上前查验的神策军禀告:“大人,这三个人都是习武之人。”
文思九目光微黯:“一会儿审讯他们时,先把他们下巴卸了,确定牙里没有藏毒再审问。”
看来只有让他们自己招供了。
“贵主,小人知道是谁杀的人。”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文思九的话。
文思九不悦地转过头,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新上任的礼部侍郎李伯懋的二儿子。
他不由生出了一丝兴趣:“哦?你知道是谁?”
“文大人,杀人的便是这个少年。当时人群一片混乱,而我恰好站在他附近。”
李文栋无视了少年杀人一般的目光,继续说道:“而且此人是个左撇子,他刚刚是用左手持匕首,捅进死者腹部的。”
文思九听到这里,看了一眼方才给三人查验的属下,只见后者点了点头,文思九信了。
这世上用右手的人居多,若不是亲眼所见,李文栋不可能知道对方是个左撇子。
看来,李文栋这个纨绔子弟并不简单。
沈云绾也生出了几分欣赏之意,刚才的场面非常混乱,能在这种情况发现有人行凶,眼力、胆量、心性,三者缺一不可。
这李文栋倒是一个可塑之才。
“文大人准备如何处置这些人?”既然行凶之人已经揪了出来,剩下的案件就该转到刑部和大理寺了。
“查封红袖阁,里头的姑娘、打杂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投进诏狱。”
文思九话音落下,凶名在外的诏狱让众人噤若寒蝉。
红袖阁的姑娘们更是吓得哭泣了起来,霎时间,整个大堂都是哀哀切切的声音,仿佛闹鬼了一样。
文思九就跟他的前任盛飞羽一样,从来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人,闻言,暴喝了一声:“谁敢再哭,本官拔了你们的舌头。”
说完,“铿”的一声,长刀出鞘,刀身反射出的寒光让姑娘们吓得赶忙闭嘴。
“文大人,芸娘还有这三个人我要带走,另外,我会将萧明德送到安王府。”
“末将但凭吩咐。”皇帝在文思九出宫前便交代过他,让他听从太子妃的命令行事。
因此,文思九显得好说话极了。
“多谢。”
沈云绾颔了颔首,和晋阳公主一起走出了红袖阁。
踏出门外,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晋阳公主如获新生。
上车后,翠屏心有疑虑地问道:“太子妃,真要把萧明德送回安王府吗?”
沈云绾拿起茶盏的动作顿了顿。
“本宫方才这么说,是不想引起宾客的恐慌。萧明德很有可能是涉案之人,本宫又怎么可能放虎归山?”
“皇嫂,您是说,绑架我的人,萧明德也有份?!”
晋阳公主将手里的桃花糕捏碎了,就连点心碎屑洒在裙摆上都没有察觉。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沈云绾安抚地拍了拍晋阳公主的素手:“晋阳,过了今夜,就把这件事忘掉。”
“我知道了,皇嫂。”晋阳公主温驯地点了点头。
自从被沈云绾救下后,晋阳公主便对沈云绾唯命是从,前所未有地亲近起来。
“晋阳,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绑架堂堂公主是为了什么?”
沈云绾不想让晋阳公主蒙在鼓里。
“皇嫂,我不知道,难道他们是要用我去威胁父皇吗?”晋阳公主摇了摇头。哪怕她再聪明,可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也无法摸到真相。
“是为了阻止你跟卫扶苏的婚事,妄想李代桃僵。”
“李代桃僵?难道又是卫星穹?!”
晋阳公主想到上次闹出来的外室,这个黑锅差点就让卫扶苏背下了。
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晋阳公主面沉如水,她咬牙切齿地哼道:“卫星穹给本宫等着!”
“皇嫂,萧君泽是怎么跟卫星穹搭上线的?”
晋阳公主想到自己是在宸郡王府出的事,这里头若是没有主人的默许,那些贼人又怎么可能如入无人之境!
“晋阳,你猜错了,这次还真不是萧君泽,与卫星穹勾结的人是沈婉竹。”
沈云绾有些啼笑皆非。
想不到晋阳公主对自己一母同胞的兄长这样不信任,甚至称得上厌憎,不仅直呼其名,还不惮以最恶的恶意去揣测萧君泽。
“不是萧君泽?而是沈婉竹?”
晋阳公主的大脑空白了一瞬,有些茫然地问:“可是沈婉竹是怎么跟卫星穹扯上关系的?”
她想了想,嘴角浮上一抹嘲讽的笑容:“难道卫星穹也成为了沈婉竹的裙下之臣?这贱人还真是水性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