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成仙之道,就在其中(1 / 2)

握着白雪之剑的白衣女子出现在了青天道山下的小镇里。

这样一个九叠剑修的到来,哪怕是青天道,自然也需要认真对待。

在山下小镇边缘,那个青天道老道人已经等了很久,只不过大概没有几个春秋那么久远。

小镇里倒是安宁得很。

谢春雪走过这处人间小镇的时候,颇有些感叹。

南方已经成了一锅粥了,北方却是安然无恙。

哪怕是当初妖族之乱,亦是没有对人间以北造成什么巨大的影响。

毕竟南方观望南衣城,北方观望槐都。

南衣城一片狼藉,南方自然安宁不下来。

谢春雪负剑穿过了小镇,出现在了那处山下。

老道人便在当初江山雪等待陈怀风的那处清溪边。

“前辈为何前来青天道?”

谢春雪负剑而立,并没有回答这样一个问题,反倒是轻声笑着说起了那一句话中的称谓之词。

“你我都是九叠之修,又何必以前辈相称?”

老道人平静的竖掌行礼。

“当年是前辈,现而今自然依旧是前辈。”

倘若谢春雪与谢朝雨之间没有那一层身份,大概也不会有着前辈之称。

谢春雪叹息一声说道:“按照这么说来,那么你青天道白玉谣,岂不是也要叫我前辈?”

老道人缓缓说道:“倘若观主愿意称前辈,那么自然是前辈,更何况,当初人间剑宗曾经会帮青天道斩除内乱,亦是得益于前辈相助。理应如此而已。”

谢春雪轻声说道:“但是我今日来此,并非什么善事。”

老道人只是让开了上山的路,执礼而道:“请。”

大约善事与否,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谢春雪负剑而去。

百年前的故事,造就了现而今青天道无比沉静的局面。

大约近些年来唯一的改变,便是观中渐渐茶香四溢。

谢春雪走在那些青色道观旁的小道上,缓缓说道:“看来当初观主让枸杞剑入观一事,确实是认真的。”

老道人轻声笑了笑,说道:“自然是认真的。”

谢春雪像是在开玩笑一般说道:“那么钓鱼呢?”

老道人却是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或许也行。”

谢春雪有些诧异的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老道人,倒也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向前而去。

观外林中有寻梅境弟子烹茶而坐,看见了二人,倒是很客气的行着礼。

“师叔,前辈。”

那些年轻的弟子自然不可能认识谢春雪,只是很显然,能够让这个前代青天道师叔祖去迎接的,自然不会是寻常剑修。

谢春雪倒是认真的点头回礼,又走到了那一旁,看着那一壶正在煮着的茶水,说道:“让我也尝一尝如何?”

弟子显然有些犹豫,自然不是因为舍不得,只不过因为自己才始学着煮茶,大概会担心煮得不好。

只不过在看见一旁老道人那一只独眼中带着的应许的意思之后,那名弟子还是诚恳的抬起茶壶,在一旁的矮桌上倒一杯,而后呈给了谢春雪。

“前辈,请。”

谢春雪接过了那一杯茶,便站在林边小口的抿着,而后轻声笑着说道:“确实不错。”

大约是受到了夸赞,那个弟子变得兴奋起来,很是真诚的说了一声:“前辈谬赞了。”

虽然说的是谬赞,但是神色里满是得意。

老道人轻声说道:“前辈也爱喝茶吗?”

谢春雪淡然的笑着说道:“我只爱钓鱼,至于茶水,只要能够入口,自然都算不错。毕竟有时候枯坐一日,难免口干舌燥,如果没有茶水,我就会喝一口湖水。”

那名弟子的兴奋之色肉眼可见的褪去了。

只不过谢春雪又转头看着他说道:“但你的茶确实不错。”

那名弟子脸色又好看了一些,只不过大概没有先前那般亢奋了。

老道人与谢春雪继续走着。

一直到后山之后,观中茶香才渐渐淡了下去。

老道人在那条通往山谣居大湖的山道上停了下来,却是再次看向谢春雪问道:“所以前辈来青天道,是为了什么事?”

谢春雪依旧没有正面回答这样一个问题,只是轻声说道:“当初白荷与北台,带着三十万青甲反叛之事,陛下知道吗?”

老道人沉默了少许,伸手向前方,看着谢春雪说道:“请。”

这个白衣女子自然不是为了青天道而来。

而是某个留在观中养伤的人间帝王。

谢春雪点了点头,而后执剑沿着山道一路走去,而后在某阵渐渐平息的琴音里,停在了那处映照着四月天光的大湖边。

大湖对岸,有女子坐而抚琴,亦有帝王坐而疗伤。

满湖剑意道韵不止。

白衣女子在湖畔停下,执剑一礼。

“人间剑宗谢春雪,见过师伯,观主。”

所以前辈如何,终究只是戏谈。

白玉谣虽然是晚辈,但是终究是人间三观之一,大道十二叠的道修,哪怕谢春雪再如何是某个道人的太奶奶,也自然不会自称前辈。

白玉谣坐于山谣居前,抬头轻声笑着说道:“阳春剑谢春雪,倘若不是你当年化妖太早,说不定我真要叫你一声前辈。”

谢春雪微微一笑。

“活着的晚辈,自然要比死了的前辈好。”

谢春雪是两百年前的剑宗弟子,当年的年轻三剑之一,倘若不是那么早化妖,舍弃了一身世人的天赋,大约也会是九叠之上的存在。

只是倘若不化妖,那么大风历一千零四年的人间,自然便见不到这样一个握着白雪之剑的女子。

取舍之事,在人间之中,自然是无处不在的。

白玉谣轻声笑了笑,站了起来,叠手腹前,看着谢春雪说道:“所以阳春剑来青天道做什么?”

谢春雪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看向了那个湖畔一身剑意环绕的黑袍帝王。

“有些事情不能理解,所以前来问一问师伯。”

神河依旧安坐在那里,什么也没有说。

白玉谣亦是看了那个人间帝王,而后轻声说道:“你想问什么?”

山居大湖长久的沉寂着,一直过了很久,谢春雪才轻声说道:“师伯当初那一剑,是什么意思?”

白玉谣柔声道:“哪一剑?”

谢春雪深深的看着那个帝王。

“人间一线。”

倘若东海那些打斗,世人所能遥见的,便只有横流的剑意,陨落的剑光。

但是那样一剑,声势之浩荡,便是整个人间都为之侧目,便是当初远在黄粱的瑶姬,都是以冥河之水,化作一道屏障,将整个黄粱都笼罩了进去。

至此,那个湖畔静坐的帝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平静的看着谢春雪。

“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谢春雪平静地说道:“陛下是什么人,我们都很清楚,也许世人会因为天狱之事,对于陛下有所微词,但是陛下又如何会是用那样一剑的人?”

人间悬于一线而决于一念。

倘若不是那个青裳少年的酒葫芦出现在了那一剑之前,自东海至鹿鸣,这样一片广袤的人间,将会再无人迹。

神河平静的看了谢春雪许久,而后淡淡的说道:“当初在东海的时候,丛刃曾经说过一句话,叫做——但我不过是人非梦,有什么是世人能做而我不能做的呢?他丛刃是人非梦,我自然也是,他都敢打烂东海,我为什么不能打烂人间?是非如何,终究一念之间的事,今日是好人,明日也可以是恶人。”

谢春雪长久的看着那个湖畔帝王,而后平静的说道:“我不信。”

神河淡然道:“信不信由你。”

这位帝王很是平静的重新合上了眼。

白玉谣微微笑着,看向那个湖畔白衣女子。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谢春雪沉默了许久,而后执剑行了一礼,轻声说道:“没有了,多谢观主。”

白玉谣轻声说道:“你没有了,但是我有。”

谢春雪静静的看着那个向着湖中桥上而来的女子,一袭素色道袍之下,有赤足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