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嬷嬷叹了口气，早已习惯李氏的自言自语。

李氏也不需要辛嬷嬷回答，只是言语阴冷道：“我只盼着夫君眼中仅我一人，如今却有人拖住了他的目光，既如此，也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红帐灯凉，有剪刀拨弄烛芯，火影跳动。

秦晏之下值后难得遇到秦砚胥，于是与他一同回府。

刚踏入门槛便听到门房的贺喜，秦晏之还有些恍惚。

秦砚胥如今只是翰林院编修，没有上朝的资格，因此关于秦昭的所有事情都只能听说，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所有事情的过程。

秦砚胥目光看向自己父亲，见他鬓角已经多了几丝白发，一时满腔言语皆化作叹息。

秦晏之穿着官服，面容如玉，身姿绰约，尽管已至中年，却还不减当年才俊。

他淡淡扫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秦砚胥，轻声问道：“可是有话要说？”

秦砚胥点了点头，最终又摇头：“本是想说些什么，可如今一想，父亲总喜欢自作主张，从不问我们是否愿意，一时也没了想说的欲望，只好自去惆怅。”

秦砚胥说完朝着秦晏之拜了拜，便利落的走远了。

唯独秦晏之站在原地，望着秦砚胥年轻的背影，心中苦涩。

他慢慢的笑了一声，小声说道：“宣平，孩儿们都长大了，你是否也看到了。”

一声长叹随着微风消逝，周围又恢复成仿佛从来没有人说过话般静谧。

秦晏之迈步，后背如同二十岁那年遇到宣平长公主一般挺拔。

秦昭做了官便不能同往日一般任性，她也分得清轻重，知道关乎家国大事必不可儿戏，因此夜里还与秦斐促膝长谈，打探统兵的要点。

到了第二日一早，任命的圣旨便穿过宫门落到了昌国公府上，明德帝拨了一个亲卫营给她用，赐名长盛军，以便日后所需。

秦昭正襟听令，连身上衣袍都更利落了些许。

她个头不矮，眼神锐利，眉眼间英气不减，浑身还沾染几分锐气，再有红袍系领飞扬，更有将领气势。

传旨的公公心中暗自点头，一点也不敢接秦昭塞过来的打赏，如今谁人不知云阳郡主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他哪敢有半分懈怠。哦不对，现在已经要改称怀盛大将军了。

传旨公公将圣旨递给秦昭后，又恭贺道：“贺喜将军。”

秦昭眼神灿若明星，如今正是她意气风发之时，日光照在她身上，连上京最明亮的少年儿郎与她相比都会稍加逊色。

但她脸上神色却并没有半分倨傲，就好像打破女子做官的禁锢，能以一人之力力压上京少年儿郎的事迹并不值得多提，仍旧很是谦逊回道：“多谢公公。”

传旨公公浑身舒透，对秦昭又高看了几分。

待他走后，秦昭才又打开圣旨，看着圣旨上遒劲的笔画，笔势雄奇、姿态横生，多少窥见了几分帝王的豪迈气概。

长盛军，秦昭合拢圣旨，若有所思。

上京军队皆是精锐，人自然要少一些，以往受禁军统领赵进管辖，如今连同赵进都需要听从秦昭调派，这亲卫营的人，自然是赵进从各个营中挑选出来的。

秦昭想到赵进，又想起了上次宫门的波折，皇上重新挑选统领，赵进势必会被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