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瞬间收了心神,暂时也放下了同孔雀的那些龃龉,五指成爪朝路舟雪攻了过去,戚南阔亦想来帮忙,孔雀一剑击退路舟雪的攻势,抽空对他说道:“他于剑道心性有缺,布明心阵可破其心防。”
明心阵唤作明心,却并不能使人摒弃世俗杂念,反而会使心性不定的人越发激荡,路舟雪旧时拿不起剑,便是有心魔的缘故,若放在两百年前,用明心阵对付他,可谓是一针见血。
戚南阔闻言,很快召集旁边的其他修士,就地开始布阵,来的人都是想从取神骨的筹划里分一杯羹的,自然清楚不能放走路舟雪,因而此时戚南阔召请,没有不应的。
“你倒是了解我。”对于他们的行为,路舟雪表现得很是淡定,他甚至有心思同孔雀闲聊。
一个气贯山河击退了攻上来的瑶光和孔雀,他在周围起了个暮苍山阻拦了二人的攻势,天白丝被他收回来,彼时瑶光被暮苍山的凛风削掉了一缕头发,咽喉上伤口又多一道。
刹那间的生死关头,她的脑海中忽然流窜过了一段零碎的画面:形容狼狈的路舟雪将天白丝系到了一根金色的腿骨上,然后用那把潦草制作而成的长弓一箭洞穿了她父亲的胸膛。
来不及思考这些画面产生的缘由,她情不自禁失声喊道:“不好!”
孔雀也很快想起来了当年路舟雪那柄残月弓的威力,见瑶光一脸恍惚,全然指望不上,戚南阔的明心阵也还未成,她咬了咬牙,干脆破釜沉舟,生扛了暮苍山的一道凛风后,拼死闯进了其包裹的内圈。
路舟雪不会使剑,天白丝也已经收回,暮苍山内圈的范围很小,此时她若是朝他攻击,路舟雪躲不开的,即便能破除外圈的封锁,他自己也会受到暮苍山的反噬,无论怎么看,眼下都是很好的机会。
孔雀打算得很好,她当即也毫不犹豫地拔剑朝路舟雪刺了过去,然而随着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响起,她惊愕地看向了路舟雪——后者手里握着一柄古朴的残剑,不动如山地架住了她的剑。
下一刻,剑锋突然调转,锋锐的剑光刹那闪烁,一道血痕沿着孔雀的左肩向斜下方贯穿,连同右手小臂的筋络被一并挑断,一时鲜血喷涌,她手里的昭阳剑瞬间脱手,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孔雀一大口鲜血从喉腔里吐出来,她踉跄着后退几步,到底是没撑住,单膝跪了下去,抬头惊疑不定地看着路舟雪:“你……”
路舟雪随手甩掉残剑上的血珠,剑锋指着半跪着的孔雀,他歪了歪头,姿态很是无辜,学着萧风灼的语气说道:“很意外?我怎么拿得起剑?小丫头,你既知道我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怎么还敢自以为是?”
孔雀没有立即回答,她错开路舟雪的目光,右手的筋络被割断了,伤口很痛,但手却不听使唤,她用完好的左手把剑捡起来,看那样子似乎还要同路舟雪继续打下去。
“自以为是,难道不是你么?”孔雀轻轻地吸了一口冷气,身上的贯穿伤很疼,她感觉意识都有些模糊了,“你现在很强,可是这么多人,你又能招架多少?”
孔雀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忽然从头上砸了下来,半身是血的摔在众人面前,屋顶破开了一个大口,寂寥的月光顺着豁口流泻进来,一个月白的身影紧跟着落了下来,语气轻快:“人多又怎样,乌合之众罢了。”
“阿灼。”看见来者,路舟雪一瞬间收了周围的暮苍山,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未曾注意的雀跃。
“我来了,可有受伤?”萧风灼旁若无人地把路舟雪上上下下看了一通,后者摇了摇头,抓住他乱摸的手捏了捏,而后道:“别乱摸,你呢,受伤没有?”
“棉棉这话说的,是在看不起谁?”萧风灼玩笑似的说道,他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邢渊,轻轻地哼了一声,不屑道,“就这点本事,还伤不了我。”
“王叔,你的修为……”感觉到萧风灼不同于以往的磅礴修为,戚南阔心中有些七上八下的。往昔他有恃无恐,那是仗着萧风灼的偏爱,还有就是后者被剖了妖丹,不是他的对手。
可现在萧风灼有了“新欢”,修为也不知何故回来了,甚至于远胜过当初鼎盛时期,萧风灼从来随心所欲,很难说不会突发奇想,翻旧账把他给灭了。
“宿哥哥。”早早退避三舍,在旁边隔岸观火的柯柔此时也走了过来,对萧风灼轻轻地喊了声“哥哥”,眼睛里虽然有着跟戚南阔同样的困惑,却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嗯。”萧风灼只朝柯柔点了点头,直接忽视了一脸殷切望着他的戚南阔。
见自己被不待见得彻底,戚南阔骤然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不满,面上却一片的祥和:“王叔怎么来了?”
“阵法已经解决了,走吧。”萧风灼全当没没看见戚南阔,自顾自地同路舟雪说话,甚至有心思同他调笑,“要我背你吗?”
“想来就来,说走就走,二位未免太过猖狂。”瑶光在旁边出声道,方才一番打斗,她衣冠稍显凌乱,但整个人仍旧是端庄而高高在上的,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殿外头忽然出现了更多的修士。
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从殿外走了进来,瑶光恭恭敬敬地叫了声“父亲”,来人正是明镜尊者。
“你做得很好,剩下的交给为父。”很多事的轨迹发生了改变,瑶光这一次事办得并不漂亮,但明镜没有一句苛责,反而说她事办得不错,但瑶光对于父亲的赞赏却表现得神色淡淡,应了一声便退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