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泰看了一眼背后已经恨意上头的自家小姐,嘱咐徐婕看好她,自己上前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
“二十年前吧,我接了一笔大单子,让我去J国解决一个很有名的有钱人。我只记得他的模样,还有......姓苏。”尕扩缓了缓四肢,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开始吞云吐雾。
“好好说,说清楚。”格泰上手掐灭了他的烟,冷冷地警告他。
尕扩脸上写着不耐烦:“那人给了我很多钱,让我多带点人,但是不能被查到。我带着人,坐船坐了五天才到……我们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让我们去那个什么会场,趁那个有钱人单独待着的时候,把他打晕,然后运回家,在把那人家里布置成抢劫的样子。其它的事我可没干!”
他看着几人怀疑的眼神,更加不耐烦:“我干过的事有必要不承认吗?”
格泰看了一眼苏俊琳,她也逐渐冷静下来。
确实,尕扩是亡命徒,身上多少人命债根本数不清,没必要说谎。
“你们还一把火烧了他家!”
她虽恢复了些许理智,但想起那场大火,握着刀的手依然没有松开。
“火?火不是我放的!我看到火起来,我也往外跑!”尕扩扯着嗓子争辩。
外面突然发出人群嘈杂的声响,格泰和何海东对视一下,把苏俊琳往外拖。
“小姐,该走了!”
尕扩的副手带着人,操着利刃冲了进来。
格泰把苏俊琳推给徐婕:“保护好小姐!”
一向养尊处优的何海东望了一眼她们,也直直地挡在前面。
尕扩用南缅语冲副手说了一句命令式的话,那群人立刻举起武器朝他们扑来。
格泰吹了声口哨,门外跑进来一伙人,他提前雇佣了些人在附近,留了后手。
两方陷入混战,苏俊琳还未问出最关键的问题,她朝尕扩的方向大声质问:
“是谁!那个人是谁!是谁指使你的!”
尕扩只是轻蔑地笑了笑,重新点了支烟,闪身从后门溜走了。
苏俊琳想要追过去,但厮打的人群把去路赌的严严实实。
徐婕把她拉到柱子后面,没察觉到有人正举着利刃在背后靠近她们。
反应过来时,阿香惨烈的尖叫惊了堂内所有人。女孩挡在她俩面前,被人一刀砍掉了右臂。
苏俊琳慌忙爬过去,抱起了地上的阿香。
“阿香!阿香!”
她拍打着阿香的脸,不让女孩睡过去。鲜血蔓延到她脚边,身上、脸上全是血。女孩不停地哆嗦,大量失血让体温也极速下降,在她怀里连哭的力气也没有。
苏俊琳大口喘着气,像有人死死掐住了脖子,她颤抖着手摸了摸女孩的脸,怀里的人快要失去意识,她无助地回头看着还在人群中的格泰和何海东,想要发出叫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她最怕无能为力。
她强忍着泪,一边撕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用布条紧紧包裹住阿香的手臂,喊徐婕捡起断臂,自己背起阿香,用徐婕的外套把她牢牢绑在自己背后。
她捡起地上掉落的利刃,发疯似的砍向眼前的人,有人手臂被划伤,吃痛倒在一边,她不管不顾地冲出门,钻进尕扩手下的车,一踩油门而去。
车后噼啦啪啦一阵作响,那伙人追上来把能扔的武器全都朝她们砸来。
苏俊琳看了一眼后座失去意识的阿香,方向盘一转,车头直直奔后堂大门而去。
追在身后的人没想到她还要回来,急刹车后也跟了过来。
她迅速把车横在门口,朝里大喊了一句,
“走!!”
格泰和何海东趁乱冲出来,跳上了车的货箱。
她不敢往后看,把油门踩到底。直到夜幕降临,他们终于摆脱追踪回到餐厅附近。
她远远看见餐厅已经被尕扩的人冲进砸了稀巴烂,格泰被何海东扛着在后面敲着玻璃,苏俊琳才发现他的后背被砍出接近二十厘米的口子。
她长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格泰递给她一张被鲜血染红的名片,地址是一家酒吧。
她会了意,重新发动车子。
酒吧老板连夜为阿香治疗,给格泰的伤口缝合。
阿香的命保住了,但失去了右臂。
格泰彻夜高烧不止。
苏俊琳独自一人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手上的鲜血,发觉眼前开始旋转,想闭眼沉沉睡去,可又格外清醒。
她来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巨大的恐惧和悲愤根本无法消退,反而成倍的笼罩心头。她面无表情,也沉默不语。双手握拳放在嘴边,心理上的麻木感让四肢开始痉挛。
破晓的阳光把她身上的血照耀地更加触目惊心,她才抬头看了看天。
阿九告诉她,格泰已经苏醒,她才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
她站在虚弱的格泰面前,还是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