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源十岁时,被人从躲雨的教堂里赶出来。他湿淋淋地坐在路边看水沟里的吸血虫,想伸手去抓,被苏俊琳一把扯过手,还狠狠打了一下。
他捂着手站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女孩。
“我第一次见到小源的时候,自己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他说他有十岁,我一直不相信,小小的个头,这么高……”苏俊琳拿手比划着高度给白阳看,“就这么点个子,我以为他顶多只有六岁呢。”
白阳笑着:“小源现在可长高了。”
“是嘛,多高了?”
“1米8……83左右吧。”
“这么高?J国的伙食不错啊,下个月扣伙食费。”她假装一本正经地讲着。
白阳在旁边笑出了声。
“……”
“小姐。”
“嗯?”
“小源……他知道苏老的事。他不是法学系毕业的嘛,如果我们真的能收集到证据,也是要先回J国立案,他说……他也想帮忙。我觉得……”
“不着急。”
苏俊琳打断了她的话:“他才刚毕业,又想着回国发展。这事的复杂程度你我都清楚,涉及跨国跨地区的势力,我要弄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少不了冒险。他年华尚好,不值得。”
白阳点了点头,她是理解的。
“是我考虑不周,我只是想能多一个人帮您。小源在法学和经济学的造诣都很高,完成学业同时,在J国也结实了不少法界人脉,说不定会有用处。”
苏俊琳看着前方点点头:“我知道。需要他的时候,自然会找他的。”
“还有,小源的父母好像找到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小源电话里告诉我的,说亲生父母找他找到J国去了,但......他拒绝了见面。”
“他父母是什么人?”
白阳嗤笑一声:“说来也巧,在H城有点背景实力,还姓杭的,就一家。”
苏俊琳皱了皱眉:“……做酒店和高尔夫球场的那个杭家?”
车到了门口,白阳停稳车,对着苏俊琳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摇头笑了笑,没觉得很意外。
“小源从小就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我问他叫什么,以后跟着我,做我弟弟,上我的户口,他不乐意,他说他自己有姓。没办法,那时候还没有基金会,为了他能上学,我只能给我自己在J国的户口改名姓杭,作为他的监护人让他上了学。”
“这事您跟我说过,您在J国还有一个名字,叫杭琳。”
“对。”
苏俊琳走进电梯间,伸手按了一下楼层键:“就是为了这小子。他对自己的姓氏这么看重,甚至超过生存,一定还是想找到家里人的。”
“我懂了。”
苏俊琳心里五味杂陈。她回国前把杭源一人留在J国读书,除了每月不间断的生活费,她忙的几乎没有时间关心他。
这个名义上的“亲弟弟”,不仅以相当优异的成绩拿到了法学和经济学双学位,还找到了家人,马上要回归自己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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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国。
杭源收到了白阳的信息。
“小姐不让你插手。”
短短七个字,让他有些沮丧。他靠在阳台上,冰凉刺骨的晚风吹进少年的衣领,吹起的发梢抚过浓墨般染过又纤长的睫毛,眉宇间多了几分无奈。
“姐姐......”
少年唇红齿白,在月光的笼罩下散发着纯净的光。
“……我……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