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老弄堂。

沈家老宅。

书房里，两人正在下围棋。

沈流云垂眉敛目。

沈老淡定从容。

“输了！”

沈流云投子认负。

“你的心乱了。”

沈老淡淡放下手中的棋子。

沈流云翻了个白眼。

当下的魔都，风声鹤唳。

萧家差不多完蛋了。

能翻盘的机率，大概比流星砸中的机会都小。

普通人看到的是万亿级的恐怖财富消失。

可对于沈流云来说，万亿财富的消散，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钱和人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真正的明眼人，都看得到这件事背后的东西。

这代表了什么？

魔都……！

变天！

魔都不是魔都人的魔都。

曾几何时，强势如内海第一的存在，也不能对魔都有半点奢望。

可现在，区区一个李成明……！

就能让魔都乱了。

沈老目光落到沈流云身上：

“你混了半辈子，还没混明白吗？”

沈流云摇头淡淡道：

“爷爷，这就是你说的变局吗？李家不至于这么不智吧？胡闹！”

沈老没说话。

端起茶杯捏在手中，半天没喝。

然后他放下。

口中语气一转：

“太平久了，人心思变，这个盛世，是谁的盛世？”

沈流云一愣：

“普通人的盛世有什么不对吗？”

沈老轻轻一笑：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谁有余？谁不足？”

沈流云倒抽一口凉气：

“嘶嘶嘶！”

他明白爷爷的意思。

一如能量守恒。

我多，你就少。

我少，你就多。

“盛世，就是李家少了，普通人多了。”

“富了，强了，懂了，那么……！”

“敬畏就少了，就不怕了，就敢……质疑，敢反抗，敢……！”

沈老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流云：

“李家，或者说，像李家这样的家族，需要的不是盛世，而是……至高无上的权势，管你……死活？”

“为了权势，一将功成万骨枯而已。”

沈流云不由微微皱眉。

沉默半晌。

“爷爷，林安呢？”

沈老盯着他问道：

“隐世之家，何为隐世？”

沈流云缓缓点头，突然问道：

“比如白家……入了世？”

沈老眼里闪过一抹赞赏：

“你懂了就好。”

沈流云一撇嘴：

“白家绑定了姬家，那么，其他隐世之家也有可能绑定其他家族，林安就一个，凭什么以一己之力硬抗所有人？你们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

沈老淡然一笑：

“那我们打个赌好了。”

沈流云问道：

“赌什么？”

沈老缓缓竖起三根手指：

“三天，萧家必然满血复活。”

沈流云不由得低头。

好半天，问道：

“那高家呢？”

沈老眉头微微一皱，半响才说道：

“我也看不透，林安究竟还有什么布置。”

“但是……！”

“高家不会死。”

“虞家和柳家怕才是那个要死的。”

沈流云叹息一声：

“李成明挟势而来，就是要将军，我根本看不到林安破局的可能。”

他摇了摇头：

“这个层面的斗争，哪里有对错啊？我看当初还不如把夭夭嫁给李成明。”

沈老看了沈流云一眼没说话。

自己这个七儿子，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其实是个真正的狠角色。

有点李成明的意思。

没本事，他也不会把沈家交给他。

只可惜，目光还是短浅了一点。

就让林安好好给你上一课吧。

内海层面的斗争，的确没对错。

成王败寇。

史书上就这四个字。

但是！

无对错。

有大义！

手段只是过程，不是目的。

但……！

不择手段到了李成明这种程度！

那就是……大奸大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