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也察觉到了舒瓦瑟尔公爵的表情,紧接着说道:
“您应该知道,黎塞留公爵是法兰西学术院的院士。”
“哦...他确实还有这个身份,哼,不过是给自己贴金装作有文化罢了。”舒瓦瑟尔公爵厌恶地说道。
“但不管怎么说,黎塞留公爵在学术圈里也算是鼎鼎有名了,尽管他的名声不是来自于他的学术能力。”
劳伦斯细细分析道:
“为了揭穿这一点,我希望能深入到学术圈内部,为此我打算加入到巴黎皇家科学院。前面的流程都能搞定,就是最后科学院委员会的表决...”
舒瓦瑟尔公爵瞥了劳伦斯一眼,澹澹地说道:
“波拿巴总督,这对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但我希望能看到您的成果。”
“您很快就能看到的。”
劳伦斯微笑着不卑不亢地说道。
“很好,很好,我相信您不会让我失望的。”
在得到劳伦斯的保证之后,舒瓦瑟尔公爵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将酒杯里的白兰地一饮而尽,发出一声畅快的吐息之后站起身说道:
“那么我也不打扰您休息了,请别忘了明早的狩猎,王储殿下和王储妃都会驾临的,您也知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吧。”
“当然。”
劳伦斯站起身,向舒瓦瑟尔公爵鞠躬说道。
对于舒瓦瑟尔公爵和劳伦斯来说,这两位未来的国王和王后无疑是需要极力拉拢的对象。
......
6月2日的清晨,还只是黎明时分,舒瓦瑟尔公爵的庄园里便已经是热闹一片。
参与狩猎的贵族们早早地从床上爬起,然后从马厩中牵出自己心爱的猎马,并骑着它们成群结队地前往凡尔赛西北角的一处王家林场。
凡尔赛本就是一个打猎的绝好去处,猎人们经常能从这里带回强壮的雄鹿,就连凡尔赛宫在最初也是路易十三为了方便在此打猎而修建的一栋狩猎行宫。
骑行在队伍中间的格罗索忽然扭头看向道路左侧的树林,只听那里传出一阵并不明显的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一只鹿一样的动物察觉到了行进的众人,连蹦带跳地跑进了树林深处。
“嘿,我敢说那绝对是只獐子。”
格罗索几乎没仔细去看那动物就几乎肯定地对劳伦斯说道。
劳伦斯有些意外地问道:
“你不是水手吗,还懂这些?”
格罗索很是得意地扬起脑袋说道:
“那都是后面的事了,我年轻的时候在家乡那边可是一等一的猎手,当地的地主们经常请我当他们的向导,报酬都至少是一个弗罗林金币。别看我十几年没钻过林子了,但我敢说,在场的这些贵族老爷里,九成九的人在狩猎上都不如我。”
“这样啊...”
劳伦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对格罗索招手示意他过来,随后在他耳边轻声嘱托了一番话。
“这...这能行吗?”
格罗索听了劳伦斯的吩咐之后很是犹豫地摆摆头,说道:
“我可不保证能做到啊,而且成了的话对你小子也挺危险的吧。”
劳伦斯只是拍了拍格罗索的肩膀笑着说道:
“你不是说你是一等一的猎手吗,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格罗索撇了撇嘴,指着劳伦斯身后的二十名精密射手说道:
“那好吧,不过我要带些帮手去,给我调十个人来,只带刀不带枪。”
“没问题。”劳伦斯用下巴指了指身后的射手们,示意格罗索自己去挑人并立刻开始行动。
很快,由格罗索带领的这支小队便主动放慢行进速度,渐渐地来到了队伍的末端,随后在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钻进了树林之中。
......
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行进之后,由舒瓦瑟尔公爵率领的狩猎队伍抵达了西北角的林场。
林场中有一栋十三世纪修建的小城堡,尽管饱经沧桑,但是对于众多来到这片林地打猎的贵族来说,这座城堡是很好的落脚处。
大多数的贵族都选择带着随从在这里先行歇息片刻,但有些急躁且急于表现自己的年轻贵族已经迫不及待地操着长弓冲进了林间,准备向众人证明自己的英勇。
而有男人存在的地方就有女人,这种狩猎作为实质上的社交活动,不少贵族也选择将他们的夫人或是情妇抑或是女儿带了过来。
只不过对于这些小姐们,她们当然不会拿着弓箭钻进树林里然后狼狈不堪地沾上一身泥土灰尘,对于她们来说,这其实是一次野外的茶话会。
小姐们的随从携带着精致的野餐盒以及全套的瓷器茶具,在男人们开始爱抚猎犬并调整猎弓时,她们已经在城堡前的草地上煮上了红茶。
至于万众瞩目的路易王储,他似乎还没有到达,但有不少急于晋升的小贵族的已经摆出了谄媚的姿态等候着这位王储殿下的到来。
而劳伦斯本人在城堡中的贵族里也算是一个小焦点了,人们纷纷在背后猜测着他和舒瓦瑟尔公爵的关系,甚至不知从哪个好事者的嘴里传出了劳伦斯是舒瓦瑟尔公爵私生子这样离谱的流言。
但不得不说法国人对私生子的执念也是够深,拿破仑当时的政敌为了攻击他,就编造过许多关于拿破仑出身的谣言,比如拿破仑是保利的私生子,拿破仑是马尔博夫伯爵的私生子这样空穴来风的传闻。
劳伦斯虽然也懒得理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流言,但还是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走出城堡,来到外面的草地打发时间,并等待路易王储的到来以及狩猎的正式开始。
外面的草地已经铺上了几十块野餐布,小姐与夫人们优雅地抱腿坐在地上,有说有笑地交流着巴黎和凡尔赛宫廷里的八卦新闻。
劳伦斯也找了块空地盘腿坐下,晒着明媚的太阳并随便旁听着女人们的谈话,难得地享受一会儿闲暇时光。
然而,很快劳伦斯的耳朵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和谐的声音:
“天呐,我真是受够了!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听声音,这是某个少女正在忍无可忍地怒斥着她的下人。
只不过让劳伦斯很是意外的是,这少女所说的并不是法语,而是一口流利的德语。
劳伦斯扭头看去,那少女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一身镶着银边的长袖连衣裙,双童里是多瑙河的湛蓝色。
脸蛋也很是精致,就像是米开朗琪罗用大理石凋刻出来的一般,皮肤也白皙光滑得如同从牛奶里泡出来的一样,绝对没有经历过任何苦累活,甚至能隐约看见手腕处的青蓝色静脉。
劳伦斯皱着眉头盯着这少女,尽管有些意外,但从她的各项特征来推测,劳伦斯还是猜出了她的身份:
“年龄十四五岁,说德语,典型的宫廷气质,不戴假发与帽子...不会错了,这一定是四月份才来到巴黎的法兰西王储妃,来自哈布斯堡家族的玛丽·安托瓦内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