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是白衫军们策划了这次行军恐吓,那么伊萨克伯爵还会为对方这种毫无底线而又愚蠢至极的策略感到愤怒。
可如果外面这群人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军校学员,那伊萨克伯爵就只会感到十足的可笑了。
这群天真烂漫的年轻人啊,他们难道以为自己在军校里学了几天射击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把枪口对准别人了?
这里可是法兰西岛,小子们,权力才是这里的硬通货,拳头是派不上任何用场的。
劳伦斯微笑看着伊萨克伯爵,注视着他像是吸食笑气一般大笑不止,并平静地等候他那恼人的笑声渐渐平息。
遭到嘲弄的学员们已经是羞怒交加,纷纷左手持剑右手持枪,死死地盯着那狂妄不已的伊萨克伯爵,恨不得现在就朝他的脑袋开上一枪。
“抱歉,小伙子们,我实在是太久没有见到你们这么有意思的年轻人了...看看你们,一个个恨不得把我生吞了。”
伊萨克伯爵直接拿袖子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缓缓将上扬的嘴角放平,对着全副武装、虎视眈眈的学员冷笑道:
“但是你们又不能,因为我是贵族,我是伯爵,我是大臣!小子们,好好品尝这股无能为力的挫败感然后滚回你们来的地方吧,趁我现在心情好,就不追究你们的罪责了...哦,但是你除外,夏尔·波尔纳巴,还有你的朋友们...”
劳伦斯浅笑着打断道:
“说起我的朋友,伯爵大人,一位名叫贝尔蒂埃的学员现在应该在您的庄园里吧。”
“啊!贝尔蒂埃,对,是叫这个名字,他当然在了。”伊萨克伯爵面色阴冷,像是食尸鬼一样阴森笑道:
“他正和我的儿子,也是他的老同学,一起欢快玩耍呢,就在这庄园的地牢里,你们三个也想加入他们吧?”
劳伦斯两眼一眯,尽管面色不改,但一股杀气已然生起。
其余学员听罢更是怒目圆瞪,一想到贝尔蒂埃主席此刻竟然在他们的脚底下遭受古尔的虐待,他们恨不得立即冲进庄园之中将其解救出来。
路易王储更是气的浑身发抖,右手长剑笔直地指着不远处的伊萨克伯爵。
但是,每个人都还是按捺住了这份冲动,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最前列的夏尔·波尔纳巴。
“伯爵大人,我有一份提议。”劳伦斯沉声说道:
“如果您可以释放贝尔蒂埃,并为他遭受的不公待遇进行补偿,我觉得今天这一切就可以作罢了。”
“哈?哈哈哈补偿?作罢?不行了,你这个人太有意思了!”伊萨克伯爵再度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
“我决定了,我要砍断你的四肢,然后治好你的伤口,把你留在庄园里当小丑,我这辈子都不会缺笑话听了哈哈哈!”
不止是伊萨克伯爵,连他身边的家仆和护卫也都不禁流露出了嘲弄的笑容。
这个傻子,他还以为自己有和伯爵大人谈判的空间?
“也就是说您拒绝了?”劳伦斯明知故问道,同时不紧不慢地取下腰间出自崔法利少校之手精密手枪,从容地开始装填。
“废话!波尔纳巴,你真以为带上一众学员来到我的庄园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这里是巴黎,傻子!”
伊萨克伯爵畅怀大笑道:
“年轻人有胆量有气势是好事,但我也要给你上一课,年轻人别太气盛!”
“不气盛叫年轻人吗?”
砰!
话音未落,却听平地里忽然炸响一声枪响。
只见劳伦斯抬手就是一枪朝着伊萨克伯爵射去,那枪口的缕缕白烟都还没有消散,在微弱月光的照映下宛如一团轻盈的雾。
所有人都瞬间呆住了,庄园内外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那枪声在寂寥原野上的阵阵回音。
一秒钟之后,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撕破了寂静: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腿!我的腿!它在流血!”
伊萨克伯爵右腿一软,陡然摔在了地上,连他身边的家仆都被那枪声所惊住了,甚至没来得及搀扶。
劳伦斯瞥了一眼在血泊中捂着小腿放声嚎哭的伊萨克伯爵,这一枪避开要害也是他有意为之。
而在学员们同样被这声枪响所惊得不知所措之时,劳伦斯当机立断沉声下令道:
“一连留在外面看管马匹并警戒周围,二连三连跟我进入庄园!”
“是...是!营长!”
对应的几名学员也是如梦初醒,立即按照命令开始执行。
倒在地上的伊萨克伯爵还在捂着小腿哭喊,已经多少年了,养尊处优的他已经多少年没有受过这种伤势了。
这种久未经历的痛楚冲刷着伊萨克伯爵的神经,他痛苦地抬起头,正想出言怒喝,然而他眼前所见的景象骤然让他闭上了嘴巴。
两百多名剑枪双持的学员士兵列成两队,井然有序地跟在劳伦斯身后涌入到了庄园之中。
这两百多支手枪的枪口全部对准了面前那区区五十多人的护卫,包括被护卫们拱卫在中心的伊萨克伯爵同样处在火力范围之中。
只要劳伦斯一声令下,这片庄园的土地就无可避免地要被鲜血染红,城中的棺材匠也将会收到几十份新的订单。
伊萨克伯爵呆坐在地上,小腿伤口还在不停涌出鲜血,同时还被两百支手枪指着脑袋。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冷从头到脚地在伊萨克伯爵身体内游荡着,这种如坠冰窟的绝望感是他几十年来都完全没有感受过的,甚至让他一时间连站起身来都忘却了。
他们要干什么...
他们要干什么?
他们要干什么!
此时此刻,伊萨克伯爵的脑子中也只剩下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