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定了去江城的事，其他事苏明礼也不想跟老爷子计较什么。接下来便是苏老爷子说什么他都应着，左右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大事，便是依了老爷子又何妨。

吃过午饭，苏明山就坐着村里的牛车回了镇上。苏明礼去收拾包袱，准备后日一早就去镇上，跟苏明山一起去江城。苏老爷子内心虽有不舍，但也觉得既然掌控不了小儿子，那便随他去吧。

苏老爷子回了东屋，见苏曹氏半眯着眼靠在垫高的枕头上，坐到了一旁的炕上。苏曹氏睁开眼，看了苏老爷子一眼又耷拉下眼皮子。苏老爷子不以为意，呲牙笑笑脱掉了鞋。

兴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苏老爷子这会儿看着苏曹氏也格外顺眼起来。

“老婆子啊，你说你，好日子来了，咋就落成了这样呢？”苏老爷子边说边摇头，“人呐，这个命啊！真是什么命跟着腚…不服不行，真的是不服不行啊！六儿中了秀才了你知道吧？”

苏曹氏喉咙里咕隆了两下，苏老爷子也听不出她嘟囔了一句什么。不过，这并不耽误苏老爷子继续说话的心思，这会儿喝了酒他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就想说说话。

“秀才，那也叫秀才老爷啊！”苏老爷子说着得意的一挑眉，“两个儿子都是读书的料子，苏家真是祖上积德了！以后若是六郎再高中…啧啧，我可是两个官老爷的爹！！”

苏老爷子说着，摇头晃脑的哼起了小曲。

这几日，他一直抻着没怎么表现出得意来！甚至，有村民来道喜的时候，他还得故意装出无所谓的态度来，这会儿那股劲松下来之后，加上喝了酒又没有外人在，这会儿苏老爷子才本性毕露。

苏曹氏没有再说话，不过眼神中却是带了几分鄙夷。

刚才吃饭的时候，苏老爷子和几个儿子的对话她都听到了！这个家里，实际上老爷子已经做不了主了，但老爷子却还不自知！

她脑子里并非一丝清明没有，大多时候，心中都是一清二楚的。不过，因为她发疯的时候说的一些话，这个家里如今谁也没有把她当成正常人。

一开始，苏老爷子还偶尔会把苏曹氏说的一些话往心里去，甚至会反复的问来问去，但是久而久之，苏曹氏只会说一些辱骂三房和苏二丫的话，苏老爷子也不再相信了。

他更相信那是苏曹氏的心魔！

毕竟，苏曹氏发疯的时候确实太吓人，那种狠厉的眼神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吃了。

苏老爷子没有注意到苏曹氏的眼神，自顾自的又唠叨了一会儿，就慢慢的睡了过去。苏曹氏双眼无神的盯着屋里，听着一旁苏老爷子时起时伏的呼噜声，心中说不出的惆怅。

说话说不清明，人也瘫了，脑子虽然是清醒的，又能怎么样？比起来，她真的是无比羡慕老头子，好歹还跟着去江城住了几年。现在回来，也是自己失心疯了！放着官老爷家的老爷子不做，跑回这村子里晒太阳？

想到这，苏曹氏又嘲讽的勾起唇角，眼角的位置却是有泪痕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