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瓢泼大雨渐弱,淅淅沥沥地敲打在屋檐下的砖瓦上。
坑洼的路面被雨水填平,
她消失前的最后一个影子,残留在心底,成为一个引诱他们不断寻找的执念。
有时,执念太深会产生幻觉,初时还能聊以慰藉,后来已分不清爱恨。
十二月底,披着蓑衣的小副官在城门口临时办公点登记奔逃而来的流民。
张小蛇带着一众奇异的队伍出现在城门口时,小副官以为自己眼花了。
“副官,你接受一下。他们是…”
一声声呼唤,声音仿佛从远方山谷传来,带着回音飘来。
是因为一直想她的缘故吗?怎么听到随她而去之人的声音了?
刀客团的人早已暗自回了城外住所,并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
张小蛇面对他们的询问,也很淡然。
用餐清洗过后,他才逐一回复他们。
“张星月,在哪里?”张祈山眼神一凝,沉声问道。
“我们原定的目的地是南京!”
“她为何让你回来?”
“她说孩子是未来,学生是继承者,老师是传承者。让我护送他们过来…”
别的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别的来。
张小蛇无视他眼底的冰渣子,薄唇依旧抿得那样不近人情。
半晌才听到张祈山淡声道:“你想走,我不留。想留,还是一切照旧。你先跟着副官!”
张小蛇点点头,佯装悉听尊教的模样,但实际上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继而与张日山并排站着。
也不用多打听,过几日张祈山就一脸古怪的看着报纸上关于女子接收南京的报道。
长沙城内逃难过来的文人雅士更是在茶馆酒肆里激烈讨论着。
肩膀搭着汗巾提着茶壶过去续水的小二也听了不少,扫了一眼。
“嗯,这应是张大佛爷府上的大小姐。各位客官,她之前还常来我家茶楼喝茶。”
“果真如此?莫要哄骗我等。”
小二左右看了一眼,偷偷收下好事者打赏的纸币,凑近低声才道。
“此事不假,前段时间,九门中人都在寻她。没想到这……不过,也可能是长得相似而已…”
正欲再说,忽然瞥见下楼的九门中人,小二立马提着茶壶讪讪一笑,急忙往后厨去了,再不敢多言。
众人继续讨论这风华绝代神秘莫测的女子。
“我在北平时候就听过她的名号,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结交。”
“我在新月饭店倒是见过一次,果真是气势非凡……”
“你给我们讲讲……”
夜间,久未聚首的众人皆现身于张大佛爷府邸。
张小蛇亦被传召至此,面对众人,神色甚是淡漠。
小副官的掌心被汗水濡湿,“佛爷,大小姐于十二月便去了南京。月初城门方才开启,放百姓离城……故而,我们方收到她的消息……”
陈皮的脑海空白了两秒,继而愤然爆发:“一群废物!为何不将她带回?绑也得绑回来!”
他双眼布满血丝,暴戾地咒骂了两遍“我艹”,一拳砸向茶几,坚硬厚重的红木轰然碎裂,残屑四下散落。
二月红沉着脸,一言不发。
面对陈皮的质问,张小蛇的声音喜怒难辨。
“张星月不会听任何人的话,她说要去找自己的路。她既已离开,又怎会回头。”
齐铁嘴坐立不安,口中喃喃念叨。
“也不知月月儿过得好不好,张小鱼会不会照顾不周?”
解九半阖双目,不知在思索何事,缓缓开口道。
“目前南京通讯器断开了,佛爷可那接收到那边的消息?”
“她拒绝接收指派信息,目前未知。”
他们所知的消息,是那些不愿留在南京的人透露的。
报纸上的照片,是外国人拍摄提供的。
小副官擦了把脸,满手都是凉津津的汗水。
“她竟然如此肆意妄为,连军队都敢乱动。”
张祈山疲惫地靠在沙发背上,一只手撑着下巴,闭上眼睛,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心口凉飕飕地扭着疼,疼得他连指尖都微微颤抖起来,狂怒过后是无尽的失望和倦怠。
“张星月一直都是这样,她永远都不会改变,不会为自己改变,更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她对所有人的情意都如同镜花水月,看似存在,实则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