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再也没有想要进去哄哄他的意思。
“不,别走……”陈皮终于忍不住放下最普通不过的白瓷茶盏抬起头,想要留住门外似笑非笑冷冷清清的女子。
他含在嘴里的声音带有一丝低低的哀求。
“不走。”她甜甜地应了声。
可这只是他想象中的画面,实际他没有说话她就离开了。
她走后,茶盏被他狠狠地郑碎在地。
其实,所有的人都在变,在前行。
好似,只有她依然没有长进,一直回头看故人。
难道她做错了吗?
甚至于,她对他们的心越来越软!
可神袛应该是无欲无求的!
可她大道还未成,应该不在此列吧?
江南念坐上了那架树下见邸水面的秋千,她没劲地往后一靠,神色重新变得疏懒清冷。
懒懒散散的靠着秋千晃荡着,梳理着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
那年初见之时谨慎地坐在地上拿着简陋木板的少年。
望向她的目光里没有痛苦不甘,也没有再一次被抛弃后的恨意。
那年的少年望向她的眼底,好似荷花池中飞舞着月夜下的萤火虫亮晶晶。
她在院落外想着那年初见的少年。
屋内暴虐的男人想着她。
陈皮的心里其实藏着许多的嫉妒和不甘。
他在张大佛爷亲口承认的张大小姐面前总感到无能为力,好像难以被他人看得起。
所以,一次次被看轻以后,他要往上爬。
他不愿意永远只当一个可有可无的默默无闻的陈皮。
他要当别人口中的爷,九门的陈四爷他就觉得很好。
心狠手辣怎么了?
九门中人,谁不是一样!
哦,死皮赖脸喜欢她的臭算命的不是,他靠嘴混饭吃。
财力通天的解家九爷不是,血腥掩在背后。
他们都一样爱着她。
他们望着她的眼神真恶心,包括抽大烟的刀客看她的眼神他都一视同仁的讨厌。
可她为齐八和解九回头了,她给了他们想要的喜欢。
凭什么,他得不到的东西梦中他们就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可最开始他也是有在认真反省自己。
努力遵守姐姐那个现在看来很天真可笑的,不去主动找她的承诺。
她说小橘子,别信张祈山,去广西吧。
他便来了广西,似年少之时独身一人背井离乡求活。
多年以后,他又带着对她的情意来到一个别人的故乡落地生根。
她看到了他的狠辣,是不是以后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明明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他想让她知道陈皮已经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少年了。
不是那个什么都给不了她的小橘子了。
他是一个可以给她一切的男人。
她可不可以喜欢他的所有。
好的,坏的,都喜欢他。
她肯定很失望吧!
所以她走了是吗?
她再一次不要了他是吗?
姐姐,姐姐,张星月,你永远不会回头看我一眼。
你回头看看我啊,看一看你的小橘子。
你只要轻轻喊一句小橘子,淡淡笑一笑。
我什么都愿意,似狗一样趴在原地等你都可以。
陈夫人,多么可笑的称呼,她从来不认不应。
这是他自己做的美梦,似螃蟹吐的泡沫一般一戳就破。
姐姐,你又不要我了。
陈皮坐在阴凉的正堂上,任由黑暗包围他那颗无望的心。
外面阳光很晒很晒,他的心却好冷好冷!
跟随陈皮来到广西的刀客见到了秋千上的她。
“小月亮。”
他顾不得擦汗,穿上因为练习刀法脱掉的上衣。
陈皮这里多数都是伙计来往,几个年纪大的女帮佣都是奶奶辈的年纪了。
所以他们经常在院子里光着上身练习各种功夫,此时见到她。
刀客也浑然顾不得一身汗意,靠近她。
“六爷。”她淡淡一笑。
“怎么不进去和陈皮见见,他知道你来肯定高兴。”
刀客压根就不知道她昨日就来了,只以为她近乡情怯。
“他知,不提他。”
“下次见,我再请你喝酒。”
“好,我等你,小月亮。”
看着刀客满头的汗珠,也不知道擦一擦。
江南念随手把自己的手帕递给了他,“擦擦汗,你不穿衣服的时候我又不是没有见过。”
何必在意这些呢!
当年她给他们包扎伤口的时候,不都是扒了衣衫清理的么!
“这不是怕唐突了小月亮,此一时彼一时。不可同日而语,还是注意一点好。”
刀客对着她牵动了一下嘴角,贪婪但不下流的望着她。
“六爷何时这般文雅了?”
“其实,我抽大烟之前还是半个文化人。你说得对,大烟会让人变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