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冰天雪地,痛苦与理解交织,那块石头似乎成为了他内心深处情感的象征。
在这个静寂的冰天雪地里,是他与石头的对话,与家人们的回忆,以及对"想"的领悟,构成了他的心灵旅程。
他正从一块冰冷不会言语的石头中寻找自我,从寂静无声中听见了内心的声音。
听见了他的念他的求他的欲望。
慢慢地,冰冷的石头在他手下成型。
一尊流泪哭泣的他,神情悲伤,与张麒麟平日里冷静自持、淡漠的形象形成鲜明的反差。
站在风雪中的女子陪他许久许久,窥见他悲伤的眼眸不由也有些心软。
她回了房间的身体里,饮了一盏张千军端过来的酥油茶。
“小月亮,你还好吗?”
她似从前那般无知无觉躺了一日一夜,小族长一直抱着她不放手。
他落在女子身影上温柔如春水的目光永远不会过界。
江南念释怀一笑:“我还好,你们该休息的去休息。我不会走了,我会陪着你们。”
将手中从前她和白玛一起揉制做成的披风紧抱在怀中,却如同被白玛温暖的身躯与手臂再次拥抱。
她的目光,她的声音,她的一切,至她死去之后似乎都还在她的身边留有残影。
我的孩子,只要过得幸福快乐就已足矣。
阿妈,因为有您,这段时光我们真的过得很幸福。
幸福到,这一生都不会再有那样的时光了。
张海客不知该说些什么劝他和她:“你去陪陪小官吧,他…”
“阿客,准备一下,我们带阿妈回家。”
她扫了一眼守在这里未曾休息过的他们,个个眼下青黑一片。
张海客撑开一把油纸伞递给她:“好,我去准备。”
她慢慢走至寺庙外张麒麟身侧。
油纸伞为他倾斜,挡去了一方风雪,挡去了冰冷刺骨的寒意。
她悄无声息站在他身后许久许久,没有打扰他的念。
过了会,感受到风雪渐渐平息的张麒麟茫然的抬起眼眸。
在身后飞雪中,着月白色裙的女子格外显眼,如雪莲绽放于荷池,霜白落入凡俗嫣红之中,唯她皎洁幽寂,不属于这方天地之间。
她俯身拂去他发间的落雪:“夫君,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张麒麟身上的衣物似乎是被飞雪浸透,湿哒哒的,不过他并未在意,而是直接扔下工具抱住她。
江南念放下油纸伞,为他披上大氅,待看清他颓唐的模样,她才忍不住挑眉道:“怎么浑身湿漉漉似落汤鸡?嗯?阿妈和我可要心疼坏了!”
“念念,你又不想要我了,是不是?”
“夫君,我只是去找回我的心,找回我的路。”
江南念伸手,就像他刚蹒跚学步时时常摔倒的时候,习惯性地撵起袖子擦拭发间脸上的冰霜。
“念念,不要走,不要离开。”
我怕我的念我的想带不回你,你不回来我怎么办?
明明,你说带我回家。
若是这个家没有阿妈,没有你,还是我们的家吗?
念念,我真的好想你!
他的泪落在她的手背上,冰冷的雪地中泪珠好似滚烫的火苗烫了她的心一下。
隐隐的灼痛让她含着泪意对着他笑了一下,她抬眸捧着他的脸轻轻吻去那泪意。
“念念,阿妈走了。”
“小官,还有我。”
“不要走,念念。”
“我不走,今后我代替阿妈去爱你们。”
“不许反悔,不要抛下我。”
“夫君,落子无悔。”
他像是只被雨淋湿的小喵咪,毛茸茸,湿漉漉,几缕鬓发贴在他脸颊,睫羽低垂,墨瞳似笼了薄雾,分明这样狼狈,却因为这张出落得极为清俊的脸反而有几分诱人的破碎感。
她扶着跪久了腿脚瘫软的张麒麟起身:“我们带阿妈回家好吗?”
他的目光直勾勾的,视线中看不到别人,唯有她的身影清晰地倒映出来。
听闻她的话语,他撑着油纸伞点点头。
至于脚下刚成型的石头,此时没人去在意。
张麒麟隐藏的情绪太多太多,欲语还休。
他对她诉说了一半,藏了一半在石像中。
如同他的人,一直如此。
他给予你的情意有许多许多,可他很少言语。
终我一生,沤珠槿艳而已。
伸手能握住的还有你们,那半世流离就已过去了。
一场年末的冬雪来时,我自愿殉锋芒,与年少的肆意妄为轻狂一同下葬。
今后且看春风吹走冬雪,聆听似水流年啊!
张麒麟,我们的第一年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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