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青◎
桃花虽是什么也没有说, 卫大虎却看懂了,他伸手抓住媳妇的手,低声道:“岳母给你的银钱你自个收着便是, 拿出来作甚?”
“放在一起吧。”桃花伸手搅合搅合桌上的小元宝和碎银子,连带着那四两银子,叫它们混在一起,再分不开。
她仰起头望着卫大虎,笑弯了眼:“我们是一家人呢。”
卫大虎伸手摩挲她的脸蛋, 点头轻笑:“嗯,我们是一家人, 银钱都放一块儿。”
两人看着桌上的银子直乐,桃花数了又数,脸上全是笑。卫大虎见她开心,便和她说他明日要去县里。
桃花想了想,虽是觉得他身上有五两银子够用了,可大男人出门在外若是遇着事情身上没有银钱打点会寸步难行, 她连镇上都没有去过几次, 更莫说县里,但总归来说,身上有钱遇事不慌。
她强忍心疼,拿了个小元宝塞到他手掌心,嘱咐:“出门在外万事小心,晚间若是赶不回来,便在县里歇一晚, 吃的用的也不要省着。”
卫大虎喜欢听她念叨, 毫不客气把银子塞怀里, 嘴里应道:“我晓得。”
桃花见他收银子的动作流畅没有一丝停顿, 心梗了下,本想补一句不要乱花钱,又担心他真省着连口水都舍不得喝,故而俏眼一瞪,自个先笑了。
“去烧水,叫爹早些洗脸泡脚好歇息。”
卫大虎起身去灶房烧水,明日就要出门,按照他的脚程去县里卖个猎物,从山里抄近路走,一来一回深夜就能到家。不过,这打听消息和卖猎物终究是两码事,马脸衙役虽好认,但他总不能大咧咧站县衙门口待着,见着人就蒙头揍一顿,这事儿还得迂回着来。
一想到明日不能回家,他就想媳妇想的紧。洗漱完熄了灯,桃花正准备睡觉,腰间就一紧,她整个人被带着在床上滚了一圈,鼻尖撞到了她男人硬邦邦的胸膛。
“干、干啥。”黑暗里,响起她惊呼的软音。
“干媳妇。”卫大虎的语气和他的胸膛一样硬邦邦,说罢就开始干他嘴里说的那事儿。
床上一阵儿窸窸窣窣,肚兜被扔到地上,桃花被他粗鲁的动作和粗俗的话语吓得不轻,哼哼唧唧骂道:“整、整日就晓得干这事儿……在山上还想,你、你不知羞!”
“我咋不知?”卫大虎张嘴啃她那张白脸蛋,粗声粗气,“我在外头都不看别的婆娘,我最知羞了。”
“……”
到底还是闹了一宿。
第二日天还未亮,卫大虎便翻身起了床。
闹了一宿他不见疲累反倒精神奕奕,把昨夜随手丢到地上的肚兜捡起来放床头,轻手轻脚打开屋门去了院里洗漱。
听见动静,在灶房里趴了一宿的小狗崽抬起脑袋,它抖了抖四肢,迈着小短腿从灶房的门缝钻出来,动作比那村里头的猫还要灵活。卫大虎鞠了捧冷水洗脸,随后不知从哪儿弄了截杨柳枝擦牙,见它狗狗祟祟瞪着俩小眼睛歪着脑袋瞅他,咧嘴一乐:“小崽子,看啥?”
小狗崽伏低身子“汪”了一声。
“小点声,吵醒了我媳妇,我收拾你啊。”卫大虎浅浅威胁了一句,不管小狗崽听没听懂,利索收拾好自己的卫生问题,去灶房转了一圈,见柜子里有一大盆凉粥,还有一大盆炖得烂烂的红糖野梨,他端起凉粥走出灶房,一屁股坐在屋檐下便这么抱着盆唏哩呼噜喝了起来。
小狗崽蹲在院子里摇尾巴,一双湿漉漉的狗眼望着他。
卫大虎几口下去粥便没了一半,听见哼哼声,他抬头瞅了它一眼。
小狗崽蹲坐在地,眼巴巴看着他:“汪!”
卫大虎顿了顿,长臂一探捞过屋檐下它的狗碗,往里面倒了小半碗粥,放到它面前。
小狗崽小心翼翼凑近闻了闻,伸出粉粉的舌头舔了舔,然后狗脑袋埋在碗里,啪嗒啪嗒疯狂舔食起来。
昨夜在大舅家用的夕食,这盆杂粮粥应是昨日午食剩下的,过了一夜已经有些变味,酸不拉几的,但能吃。
一人一狗吃得都很来劲儿,卫大虎呼噜噜把盆里剩下的粥喝完,起身把盆搁灶台上。他去堂屋寻了个背篓,挑选了十来个个头大的野梨装上,背上背篓便准备出门了。
他顺道把野梨给二弟周满仓送去,免得桃花惦记。
小狗崽见他要走,顾不上吃粥,摇着尾巴跟着他走到院门口。
卫大虎关上院门,回头嘱咐它:“瞧紧家门,乖乖的,回头给你烤鱼吃。”
“汪!”被他喂了食,小狗崽眼下对他十分亲近,小尾巴摇得飞快。
卫大虎轻轻把院门关上,没有吵醒家中的人。
他走的依旧是后山那条小路,许是今日运道佳,宜出门,卫大虎刚进山就在树上见着一条盘缠着树枝的竹叶青。
竹叶青通身碧绿,因长得好看,又被人叫做“美女蛇”。名字是好听,就是毒得很,它若是找个绿油油的地儿一盘,视力不佳的人往往就会大意被它咬上一口。
卫大虎前行的脚步一顿,他忽然闪电般快速探出右手,在那娇软的蛇美人张口咬来时,徒手捏住了它的七寸。被摄住命脉,软软的蛇身扭动着缠住了他的手臂,粗壮结实的手臂霎时间似戴了好几个水头极佳的碧玉镯子,瞧着叫人渗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