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灵玉相信宋不辞不敢骗她,所以她在听到裴云野不告而别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裴云野肯定是提前得了消息跑去军营认亲了!
她不辞辛劳亲自来接人,结果人家却只认他亲爹,消息传回帝京还不得被编排成什么样子,到时候让大家怎么看她!
还没打上照面便将她算计了进去,果然是大贱人生的小贱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袁灵玉眸中闪过阴狠,既然那个小贱种不仁,就别怪她不义!
“我儿在你们宋家村生活了十八年,也未曾听闻有过离家出走的举动,而今他既非不知事的少年,功名未成,养恩未报,又怎么会突然不告而别!”
袁灵玉冷笑,“还恰好就是在本夫人来接他回府的时候,天底下竟是有这么巧的事!”
她沉着双眸扫向宋家村众人,意有所指的厉声道,“还是说,他分明是,被迫离开!”
袁灵玉几句话就对裴云野的离开下了定论,要么就是忘恩负义、心智不成熟,且对将军夫人心有不敬和怨怼,要么就是他们宋家村拿了好处之后过河拆桥,合力排挤裴云野,将他逼走。
“将军夫人明鉴,裴大公子这半年来兢兢业业帮着我们宋家村把日子往好了过,而今我们村子不敢说多么富贵,但较之其他村子的日子,总归还是要好过些。”
宋不辞朗声开口,有理有据,“圣人有言,好男儿志在四方,裴大公子回馈过了村子里的养恩,又无琐事牵绊,因而决定行走四方,去追寻自己的抱负,实乃人之常情。”
“至于裴大公子是否被迫离开,”宋不辞直接呈上张字条,“这是裴大公子的留书,请将军夫人过目。”
裴云野给重要之人都留了书信,宋不辞当然也不例外,他拿到手的除了裴云野的坦白书和嘱托书外,还有这封专门应付袁灵玉的告别书。
袁灵玉听后立时沉了脸!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袁灵玉内心抓狂,江柚凝那个贱人在世的时候便是如此,所有人都护着她就算了,每每自己的谋算她都仿若能未卜先知,总是很轻巧的就能化解,最后让费心折腾的自己看起来像个笑话!
而今她的儿子又是如此!
袁灵玉心里恨的滴血,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端倪,直到手中的帕子几乎要被她撕裂,她才冷静下来。
她告诉自己,没关系,来日方长,当年江柚凝再怎么会未卜先知、再有厚实的靠山,还不是死在了她前头!
不过一时长短罢了,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袁灵玉眸色阴沉的盯着宋不辞,眼神中带着压迫和威胁,“你说这是云野的手书,它便是云野的手书,证据呢?”
什么东西!
不过乡野稚童,也敢学人出头,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
“回将军夫人,小生除了自己的同村和裴大公子过往的笔迹外,并无其他证据可以证明,这是裴大公子所书。”
宋不辞对她的眼神视若无睹,只不卑不亢的道,“将军夫人如有疑惑,恐要请专业官员调查验证。”
“你是在说本夫人有意刁难你嘛?”
袁灵玉怒目冷斥,“你好大的胆子!”
“夫人明鉴,小生绝无此意!”
宋不辞积极认错,坚决不改,“原是小生没法举证,想求夫人宽恕小生无能,不想却叫夫人误会了,请夫人责罚!”
他态度好的不能再好了,任谁也挑不出来错处,他才十岁,说自己无能,谁能说他在撒谎!
袁灵玉瞬间被宋不辞堵的一口气,不上不下,她背着人用眼神恶狠狠剜宋不辞,宋不辞却无动于衷!
宋不辞的态度很简单,东西我摆在这儿,信不信那是你的事,谁主张谁举证,我不负责说服你。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拿的出证据你就给我治罪,拿不出证据那你要么去找证据,要么就乖乖接受。
左向松听的好笑,若是换了别的村子,大家对于袁灵玉的话。
要么就是畏惧将军夫人的威势不敢争辩,最后让袁灵玉一箭双雕,既坏了裴云野的名声和他在众人眼中的印象,又能除掉这些将裴云野养大的人。
要么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选择屈从袁灵玉来诬陷裴云野,而换取自己的安生。
可惜。
她遇到的是与众不同的宋家村,遇到的是幼年早慧的宋不辞。
袁灵玉含着怒火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宋不辞,半晌未曾言语,也没有动作,而宋不辞也只保持着呈递的动作,没有要后退的意思。
两人僵持不下。
“夫人。”
杜朗上前半步,“请恕末将多言,虽然末将对宋家村并不了解,但宋家村人既能在食不果腹之时,群策群力养大毫无血缘关系的大公子,按照人之常情,也不会在日子好过起来时逼大公子出走。”
“贺校尉此言正是,宋家村民风淳朴,四邻八乡不乏亲身体验者,”左向松接话,“本官可以向裴夫人担保,宋家村之人干不出逼人出走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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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灵玉面无表情,“那本夫人倒是很想知道,左大人是义县令的名义担保,还是在以左家人的名义担保。”
她在试探,左向松今日会为裴云野说话,那来日左家是否也会站在裴云野那边!
“本官是泰昌县的父母官,自是以泰昌县县令的名义在替治下百姓担保。”
左向松微笑,“但本官亦是左家人,裴夫人若是认为本官在以左家人的名义担保,自也没有问题。”
袁灵玉微微皱眉,她有些拿不准左向松的态度。
“说到泰昌县的父母官,本夫人忽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