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生过吧,只是有一点,凡事量力而行,万不可再像今次这般,几日便挥霍了这么多灵力。鸟兽尚且知道保存体力、躲避天敌,你又如何能一味消耗自己呢?”崔灵仪说着,又叹了口气,“不过,若是你有需要,还是可以来找我,我的血任你享用……我知道你总是能找到我的。”
她还想再嘱咐两句,却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多了。也许人家根本不想听她唠叨呢?
想着,崔灵仪直起身来,终于说道:“我走了。你好生保重,你我就此别过吧。”她说着,背过身去。虽有些怅然,但她还是抬脚向前,踏上了自己的路。
癸娘坐在门槛上,愣了愣神,心中忽然又翻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像是不舍,像是担忧,也像是遗憾,或许还有些许后悔……她亦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是她算错了。她没有想到,崔灵仪当初会那般决绝地独自离开,更没有想到,此事还会发生第二次。
如今,她隐隐明白了崔灵仪为何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可是,自己又在想什么呢?
社说,她这是动情了?癸娘想着,摇了摇头,又觉得可笑——她竟还认真思考了一瞬。
社说她早已忘记了自己动情时的模样,怎会?当年的日日夜夜,几乎是她这些年唯一会怀念的时光。她怎会忘呢?那时,她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一位,她变得虔诚又疯狂,恨不得焚身相随……可如今呢?
如今,她早已没了当年的狂热。
思绪千丝万缕,越理越乱,癸娘眉头蹙了又蹙。但是,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她并不想让她离开她。
她在点破她的情感时,未曾预料她会离开;在她离开后,她也没有想到她竟真的会一去不返。以至于在她确定她真的离开之后,她竟会陷入长久的失落。
是的,她并不想让她离开,从前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即使,崔灵仪仅仅是她漫长生命中一个不甚特殊的凡人。
那日,她在旷野上伫立良久,一动不动。她总觉得,崔灵仪不会狠心离开,她一定会回来找她。可她等了一夜,也没有等到那熟悉的脚步声。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癸娘心中清楚:她早已习惯了和崔灵仪相伴而行的日子。她本以为,经历了数千年的孤寂,她不会再轻易地习惯与凡人相伴了。
凡人的情感,真是麻烦。癸娘想。可惜,如今,她也没办法完全理清这复杂的情感,更没办法简单粗暴地一剑斩断。有时,她真希望,她只是这浩浩苍天之下无情无义的木石,只要能得日光普照便好。有些情感太重,只会徒增疼痛,即使是她也无力承担。
而今,听着崔灵仪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癸娘再也无法镇定了。或许,她不必多问“为什么”,只需问一句“想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