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灵仪闻言,心中百感交集,她望着癸娘,终于将手覆在了龟甲之上。“如此,便好了么?”崔灵仪问。
癸娘摇了摇头:“你要回忆她的生平,龟甲会把一切都记录下来。”
“诔,传体而颂文,”崔灵仪又问,“我回忆时,需要回避什么么?”
“不需要的,生命的存在本来就是很美好的,”癸娘的声音越发轻柔,“是非对错,自有上苍定夺。我们要做的,只是回忆和记录。”
“好。”崔灵仪应了一声,终于闭上了眼睛。
癸娘也伸出手,覆在了崔灵仪的手背上。“以天之名,为汝作诔。龟甲不灭,汝名长存——”她口中喃喃。
话音落下,黑气混着金光从两人的指缝里钻出,崔灵仪只觉自己掌心之下竟有一股子如针扎一般的痛。这痛感透过掌心,蔓延至她的每一寸肌肤,又深达心底,同她的悲伤纠缠在一处。
“惜容,”她心中想着,“惜容。”
终于,癸娘轻声道了一句:“可以了。”
崔灵仪睁开眼来,望着癸娘,心中却想着:“你往日为他人作诔之时,也会痛么?”
“若有朝一日,我当真死去,你会痛么?”她想。
“真希望,等到我死时,你能陪在我身边……”她越想越痴了。
癸娘正要抬起手,却忽然动作一顿,无神的双目低垂下来。崔灵仪正暗自出神,并没有注意到癸娘的不同寻常,只想将手抽出来。可她才微微使力,她的手便被癸娘紧紧握住了。
“你……”崔灵仪终于回过神来,抬眼望向癸娘。
“我……能听见。”癸娘轻声说。
“嗯。”崔灵仪没反应过来。
癸娘低着头,声音依旧温和而轻柔:“你的手放在龟甲上时,心中所想,我能听见。”
崔灵仪愣了愣,忽而笑了,问道:“所以呢?”她说着,抽出了自己的手,又对癸娘笑道:“你不必有负担,那都是我的一点蠢念头罢了。你若不想,我也不会纠缠你,更不会对你放肆。更何况,我早已知道,我在你心中与常人不同……如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