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夜,微风天,伏霄携着扇子站在县衙门前,看着衙门里灯火通明,歪过头冲着师无算叹了声。
“哎,都怪那孩子哭得那般凄惨,我却一点都没留神分辨,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师无算觑他一眼,“说得这么恼人,还不是到了这里。”
伏霄将随身的宫中符牌扔给门前的衙役,衙役竟不识货,被伏霄三言两语哄得半信半疑地将符牌带进去见县官,出来时已换了一幅模样,一路灯笼开道小跑出来,身后就是今夜审案的县官。
“殿下——”县官唱歌似的走出来,帽翅随着脚步摇摇晃晃。
“免礼免礼。”事出突然,免不了仗势欺人一回。伏霄心中万般感叹,到底昭王的身份好用,宫中符牌一亮,腰膀都粗三圈。
抬脚往里走,周身三尺之内,顿时簇满了侍候的人。一群臭男人,自是没什么好气味,伏霄转头在人群之外寻救兵,却见师无算闲闲地立在最外层,好不舒服地摇着扇子,间或飘来一个眼神,就是不过来。
罢罢,他喜欢瞧自己的窘境,也不是一两日,早已习惯了。
昭王到场,自然要被应为座上宾,县官颤巍巍打算将堂上的位置让给他来坐,伏霄却一拦,道:“今日本王来只为旁听,不做别的。”
县官摸不清楚他的意图,半推半就开了堂,衙役押上两个年轻人来。
一男一女,崔梨,卢毓,手脚被捆缚,两根萝卜一般栽倒在堂下,东倒西歪怪可怜的。
县官拍下醒堂木,唱戏一般:“堂下男女——将你们偷盗宝物、窝藏人犯之事,统统交待了——”
伏霄略略扫一眼,不吭声,呈观望状。眼下也不必解释了,卢毓为之要死要活、乃至大白天跳江的那个人,约莫就是崔梨。而今夜他被一同绑上堂,与崔梨脱不开干系。
这一切只因为,崔梨那夜被通缉之后,是卢毓将他藏在了卢宅的花园之内,这才躲过了众多追捕。
而今夜他们被一锅端了进来,则是由于官府抓了老梧,崔梨听闻后心急如焚,两个人在往卢宅做客的客人面前暴露了行踪。主犯从犯双双在场,由不得解释,总之过堂再议,此是县衙不成文的规矩,任卢氏夫妇再急也无用。
一个时辰前竹小仲对伏霄哭诉此事时,伏霄还不大信,谁料到了县衙,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