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眼前裹着大衣的光头僧人,高声道:
“道出本意前,请移步山脚山神庙,给我家山神大人叩头参拜,敬一炷香。”
“以显求教之诚意。”
陈煊双手合十,面容平静而谦卑。
“小僧心中信佛,乃佛门人士,见神不跪,遇仙不叩。”
“还望银狼施主见谅。”
银狼面容滞了滞,本欲呵斥,但听到了李源的传音。
于是,淡然一笑,口吐清晰人言:
“我家山神老爷曾说过:佛法有言,众生相,皆无相,皆佛相。”
“凡慈悲者、至性者,为神、为佛,皆为无相之相、万相之相。”
“你心中若是只认固定的佛相,岂不是弃众生相于不顾,弃无相为有相?”
“众生皆有佛性,仙神亦然;若是固步自封,理念自守,芥蒂于佛道之别,你又怎知,我家山神老爷佛性不显?”
银狼的一番话语,给陈煊都说蒙了。
安山的生灵,这么通佛法的吗?
“这......”
陈煊眉头微微皱起,只觉自己心思跟着对方的话语思考,变得杂乱,顿时暗道一声罪过。
银狼继续聆听李源的传音,听完后淡然一笑,又道:
“众生敬我家山神老爷慈悲为怀,教化万民。”
“可你执着于佛道之别,自守于佛门形象,不愿叩拜这等大慈悲、大功德之辈。”
“莫非是众生有错,还是说......你嗔念深重?”
前面的话只能说有些刁钻,后面几句话,就纯粹是为了忽悠陈煊前去敬香了。
唯有如此,李源才能听到陈煊的心声。
让秦琳也亲自听听,做出本心的选择。
面对银狼的话语,陈煊面容平静:
“大慈悲者,当有大智慧、大无相。应心容他道并存,不应强求世人共敬。”
银狼这次都不用李源教,当即反驳:
“若是大慈悲者无需世人所敬,你佛门子弟为何叩拜佛像、背诵佛经,又为何教化世人向佛?”
“甚至还为此分出了罪因恶果,渡苦炼难之说。”
“所求之佛,不过是功参造化、慈悲悯世的‘境’。”
“我家山神老爷心怀苍生,惩恶扬善,令百姓安居乐业,治下人间如大同之世,如何称不得大慈悲者?”
银狼说着说着,直起了牛犊般大小的身子,浑身毛发犹如根根倒立的寒针。
“山神大人不缺你这一人的香火,但我银狼身为安山生灵,见不得你这求教之人,明明是迷茫求助而来,却放不下心中嗔傲,不肯供奉叩拜。”
“就犹如你佛门子弟,遇见对佛不敬者,亦会心生不愉,一般道理!”
银狼心中也的确有此想法,越说越自信。
浑然忘了,李源说那些话,纯粹是为了忽悠陈煊。
见这硕大的银狼逐渐生怒,陈煊双手合十,默默颂了句佛号。
“安山山神有大功德在身,的确称得上大慈悲者。”
“还请银狼施主息怒,是小僧狭隘于佛道之别,心嗔顽固了。”
单论修为来说,银狼自是不敌陈煊。
可这,是安山脚下。
陈煊想通了,念诵着佛经,去往了山脚的山神庙中,恭恭敬敬地对着李源的神像敬香。
见此,银狼才轻哼一声,收起了浑身的气势。
而安山之上,李源突然摸了摸下巴。
这陈煊,虽然性情已经变化了不少,但容易被忽悠、听话的样子,还是那么熟悉......
好像,有点搞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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