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1)

好友 饭山太瘦生 912 字 8个月前

他看向奉玄,道:“奉玄仙客和第五公子棋逢对手,只是不知与扶风郡王相比又如何。说来可惜,陛下留郡王长住京城,然而,郡王深居简出,又为孝仁太女守孝多年,我竟然没见过。”

奉玄和扶风郡王怎么相比呢,他们两个是孪生兄弟,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奉玄说:“崔大人开玩笑了。天下万人万事,不必一一相比。”

崔琬是江表世家子弟,偏爱轻衣缓带的江表风流,很少穿圆领袍,此时穿着大袖袍,于是笼着手坐在单人坐榻上,他说:“唉,怎么比不得,谁和谁都比得了,仙客比第五公子好说话。第五公子看我的眼神太冷,要不是他生得好看,我现在也不肯坐在这儿。”

佛子将茶杯放在自己坐榻前的小案上,神态自若地说:“天生丽质,没办法。”

佛子说话时,奉玄刚刚拿起茶杯,他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坐在自己对面的佛子说了句什么,口中含着一口茶水,差点被那口茶水呛死。

崔琬“哈哈哈”笑了几声,道:“古人言:‘悲哉,秋之为气也’①。第五公子,秋夜漫长,三个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才有趣嘛。”

在崔琬拉着奉玄和佛子闲聊时,抚子内亲王身边被称为“慈郎”的少年走出了内室。雨依旧在下,慈郎沿着左侧的长廊走到前廊,向廊殿中的崔琬三人请安之后,道:“大人,长夜漫漫,独坐不如围坐。我家师匠说,雨夜需有热茶相伴,大人与两位侠士若是有意,不如与我家师匠一起烧几枚栗子,听着雨喝一杯热茶。”

奉玄和佛子并无不乐意之处。

崔琬说:“师匠有雅兴,崔某人定当相陪。天气微寒,喝茶不如喝酒。”他对立在自己身侧的婢女衡娘道:“衡娘,为我备一壶温酒吧。两位侠士一个有伤、一个修道,不必备酒。”

衡娘答:“是。”

崔琬问慈郎:“不知师匠是要在屋中听雨,还是要在廊下听雨?廊下清寒,点上好香,却更有雅趣。不如慈郎去问问师匠,如果师匠不嫌弃,就出来吧。”

慈郎听了崔琬的吩咐,说了一句“是”自行回屋询问。

佛子提醒崔琬:“崔大人,僧人不能喝酒。佛寺应该没有酒。”

“不必担心,酒是我带来的。”崔琬笑了笑,道:“我的一位朋友不声不响在卢州投了军,两年不曾回京了,我给他带了几坛京城的好酒,和一封他父母写的家书,让他想想长安的好处。”

崔琬补了一句:“我那朋友也姓崔,只不过和我不是一家。”

崔琬出自宣城崔氏。这天下有两个人人皆知的崔氏:江表门阀宣城崔氏,忠烈武家临汝崔氏。

崔琬叫奉玄“仙客”,崔涤也叫奉玄“仙客”。奉玄心念忽动,问崔琬:“崔大人的朋友是不是单名一个‘涤’字?”

“呀,原来有人认识他。”崔琬有些惊讶,答奉玄说:“仙客说的不错,我那朋友名叫崔涤。我与他年幼时都在国子监读书,曾共许报国之志,他出自武家,加冠后就投了军。”

京洛二地有品评人物的风气,崔琬与崔涤两个崔家子弟曾被京中人并称为“南北二崔”,后来崔涤自己跑去了卢州,京中的南北二崔就只剩下了南崔崔琬。

崔琬犹豫着问奉玄:“不知仙客见我那朋友时,他一切都还好吗?”

奉玄如实回答崔琬:“二月时,我在宣德见到了崔涤大人,他是军中的中郎将,一切安好。”奉玄对佛子说:“好友,就是崔中郎猜出来,你师弟带你走了,你们两个平安无事。”

佛子点了点头。

崔琬说:“他平安那就好……说来惭愧,我若是早些知道奉玄仙客认识清原,也就不至于在荒野上冒犯仙客了。”他叹了一声,“我这朋友是个极有主意的人,自己打定主意要入军,也不和家里人说一声,就那么走了。入军之后才写了一封信回家。”

奉玄听了崔琬的话,说:“崔涤大人没有和家里人说,未必没有和崔大人说。”

“哈哈哈,他是告诉了我,真是苦了我。我劝不住清原,清原兄消失后,只剩我天天被清原兄的父母追问,我不好说实话,也不好什么都不说。”

抚子内亲王在婢女的搀扶下走到了廊殿中。崔琬让出主座,佛子和奉玄坐到一侧,他坐到了佛子和奉玄二人的对面。

崔琬坐在西面,他吹不得风,于是叫人在廊殿西面挂上了一面防风的猩红锦帘,帘下两角坠着青玉兽,防止帘子被风吹起,又叫人添了许多支灯烛,使得廊下显得更加明亮。

抚子内亲王身边名叫“棱伽”的少年打好香篆,点燃了香粉。香炉被藏在屏风后面,廊殿中不见烟火,却弥漫开淡雅的香气。棱伽点的香来自日本国,是一种上品香,名叫“不动伽罗”,以多伽罗木入香,香气浓郁温润,沁人心脾。佛子身上也有伽罗香的香气,奉玄坐在佛子身侧,能闻出这两种伽罗香的区别:棱伽点的不动伽罗香微带辛辣气,不如佛子身上的伽罗香清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