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嫤不愿意杀人。
可若是非杀不可的时候,她也绝对不会留手,她相信柳遗直面对这样的抉择亦是同样的选择。
柳遗直眸中溢满了凉意。
他倒是没有想到君子门,想要维护的居然不仅是隆武帝一脉,而是除了建炎帝一脉的所有越家人。
所以,柳家人的命不是命?
“你应该知道,柳家逃出生天的不止我一个。”
虞嫤能炸毁祠堂,便足以证明逃到密道的人绝对不在少数,值得让他们豁出命去维护。
只是,柳家这几辈人当中,除了柳元甫之外,柳遗直应该是最大的祸端。
“旁的人就算逃了又能如何?他们终归抵不上柳五叔一根指头。”
“哈哈……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如此看得起我?”
柳遗直虽然笑着,可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反而像是淬了毒药一般,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他一把将柳承训推进密道,顺势单腿微屈,被扔到一侧的利剑落到了他手里。
“虞嫤,我倒是要瞧一瞧,你能不能杀了我!”
虞嫤眉头一点点紧拧起来。
柳遗直若是没有受伤,或许二人能打得平分秋色,只是他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她抽出腰间的缠绵剑,蹬腿向前刺向柳遗直,只是那剑锋尚未来得及刺进,柳遗直便直接歪倒在地。
“姑娘……他……他碰瓷儿!”
虞嫤瞧得出柳遗直的情况,他压根没有力气陪着她游斗,所以这是准备受死?
柳遗直看着她久久没能刺下来的剑锋,倏地笑起来,只是那疯狂的模样却尤为骇人。
此时的他。
不再是慵懒散漫的贵公子,也不是智勇双全的柳将军,他是因为家族覆灭而变得疯狂的复仇者。
“虞嫤,你敢杀我吗?”
虞嫤握剑的手忍不住一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没能刺下去,只是心里面有声音在不断的阻止她。
那声音既有对过去的回忆,又有对未来的彷徨。
“哦……我为何不敢?”
“明京的战况尚且不明,你便要杀我吗?若是我家老头子胜了呢?”
“……”
虞嫤猛地抬头,她终于明白心里面那股不安来自何处,来自明京尚不明朗的战况。
陆翀与建炎帝联手,利用恩科事宜想要将柳家一脉铲除,可柳家难道没有应对之策?
——她比柳遗直更加清楚,柳承荫的位置是柳家人泄露出去的。
“你觉得,你父亲会胜吗?”
“只要他看破杀局,建炎帝和陆翀困不住他。”
柳家百年积累,岂是陆翀那毛头小儿能理解的,而且柳承祖的身份就是最大的保命牌。
“他或许已是一具尸体。”
虞嫤虽然这般说着,可终究没有继续动手,而是让红裳顺着密道去寻柳承训。
——顺便,炸毁里面的密道。
整个竟陵府被血腥与惊悚包裹,好多人都没有从鲜红的屠宰场醒过神来。
直至,锦衣卫将柳家隐藏的金银一车车运往明京时,众人终于接受了柳家倒台的事实。
时间在飞速流淌,锦衣卫的追杀仍在继续。
五六条的时间,原本逃出去的柳家人,便有一半被锦衣卫追杀至死,尸体被扔到乱坟岗。
与此同时,原本和柳家穿一条裤子的诸多世家,也纷纷开始站队。
原本显赫的第一家族,倾覆仅在须臾之间。
就在虞嫤觉得自己判断有误时,忽然收到了来自明京的书信,内容只有两个字。
——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