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完呢，你当时带着焚戚的尸身不知所踪，等回来后就夺了圣女的权柄，兼任了圣子之位，并且开始筹办首徒大典。彻底掌握了焚天谷的一切……你是不是以为这就完了？”

“你是不是忘了，当时登仙城突然降下了一道天谕？”

焚三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叶欢，叶欢神色淡然的伸手把他肩上的雀鸟戳个跟头。雀鸟完全没有生气，反而扑腾着蹦上来，蹭了蹭他的指尖。

“登仙城接到天谕不是什么稀罕事，左不过是抓个人问问话什么的，又不是什么草菅人命的旨意。”

“的确不是什么草菅人命的旨意，因为天谕处置的是神。”

凌罗对着叶欢露出了充满恶意的笑容，难得畅快的舒了口气。

“【尊者不尊，守者逾矩，受刑百次以释天怒。】我没记错吧？之后呢？叶欢，不如你亲自来讲讲，受刑时的感受？”

“没什么感受，啊，的确有一个，就是登仙城的饭菜是真的难吃，吃不惯。”

“当时我还不明白这说的是谁。后来得知是神兵之主叶欢受罚。我还以为是因为你没能管束好银月夜炎，导致焚三世受到牵连，所以天谕下旨罚你禁闭罢了，可是没想到接到天谕时居然是这么重的刑罚。现在想来，你的确是用了不该用的力量，所以被罚的这么惨真是一点儿都不冤枉。”

“焚三世，你当时听到天谕响彻天际时，有没有想过这说的就是叶欢？你想没想过【受刑百次】是什么意思？”

“你不如问问叶欢，从那时到现在已经六年了，他现在痊愈了吗？”

“唉……比起这个，你还不如说说杨子树怎么和你们搭上的，他虽然是沽城子民，但是很久以前就被驱逐出去了吧？这些年他漂泊不定，对沽城是又怀念又憎恨。你们也敢和这样性子的人联手？不怕被他反咬一口？”

叶欢躲开焚三世的目光装作没看见，盯着凌罗问他是不是个傻子，敢与豺狼为伍。凌罗低头笑出声，片刻后抬起头看了过来，看似平静的模样里带着些疯狂。

“我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而且再怎么说，他也是沽城的子民。漂泊在外的浪子又怎么会不想家呢？谁又会真的想无家可归呢？”

“他帮我搞定圣女，让圣女与焚三世离心。我帮他准备相应的东西，待一切结束后将焚三世带走。这是双赢的局面，换成是你，你不会心动？”

“的确会心动，如果他真的想和你做交易的话。”

“……你什么意思。”

“看来你也被骗得不轻，你经历了这些怎么还那么天真。掌握秘法的人会真的甘心对你俯首称臣？他不是在帮你欺骗圣女，是为了他自己。”

叶欢打个响指，凌罗感到身上一松，捆着的绳子纷纷落地。他接住叶欢丢过去的一封厚厚的信，看着他满脸警惕。

“你知道他活了多久吗？他已经120岁了。”

“……这我知道，他说过小时候受过神明赐福，寿命会长一些，所以你想说什么。”

“他寿命的时限就要到了，他在想办法活下去。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协议具体包括了什么，但他不想死的意思，表达的很明显。他企图从圣女身上拿到契机延长自己的寿命，根本不是为了和你合作。顺便一提，你的血脉和这双眼睛，在神明眼里，倒是不错的祭品。”

叶欢委婉含蓄地看着翻着信纸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的凌罗，在他抬头看过来时，点了点头。

“他用别人的性命和自己的作为筹码，瞒过了顾惟的卜算。但是请神是需要祭品的，你猜……能配得上圣女能力请神下来、供神享用的祭品，会是谁？”

“还有他让你准备的那些东西，你觉得，最后会用在谁身上呢？”

“……他有这个能耐？”

“他有没有这个能耐，与他合作的你最清楚。此人很擅长扮猪吃老虎，光凭他对夏师妹下手的那些肮脏手段，就不难看出这人的心肠有多歹毒。”

一路护送夏夏过来的是叶欢自己培养的人，与他有特殊的联络手段。当时他们救出人后本来打算直接送去万翠山，但是夏夏那时候还勉强留有神志，无论如何都要回家将证据交给谷主，哪怕死她也不要死在外面。众人无法，只能日夜兼程往大漠来，同时还分了两个人拿着叶欢的令牌去万翠山求援。

万翠山医者仁心，大师兄邵元接到叶欢的求援后，立刻派了身边的湘荷和瑾华两位师妹带队，送了十多个人尽快赶了过来。

两队人马在路上遇到后直奔焚天谷，守谷弟子见到了叶欢的令牌和夏夏的惨状，立刻兵分两路，一队人护送着他们直到废屋。一队人实在找不到主事的人，无奈之下找到了正往代圣女那跑的阿依娜，干脆就请代圣女出来主事了。

焚谨言还是细心的，接到消息后立刻让他们先过去废屋那帮忙。自己派人喊了焚天谷的医师们过去打下手，还传令开了药库，万翠山的医师要什么药尽管吩咐人去拿，然后立刻动身赶到废屋守着，直到谷主和圣女到达。

“……厉害，真是让我、不得不佩服。”

凌罗看完了那些情报，压下怒火的攥紧信纸。他以为是叶欢故意骗他，但是这些情报有理有据，甚至连他们之间暗地里的那些交易都翻了上来。刑架上的军师醒了过来，艰难地打量一番自家的主人，发觉没什么伤痕后，目光落在他眼下的血色藤蔓纹路上。

“殿下……你……”

“阿黎你醒了，我们被骗了。”

凌罗将其中的几张纸举到他面前，看到心腹军师愈发惨白的脸色收了回来，转头看向一边思考着什么叶欢。

“叶欢，我们合作吧，这也算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而且我与他有协议在先，他还算信我几分，私底下更能协助你稳妥的解决他。你说呢？”

“你找错人了，我是归隐山庄的二师兄。焚天谷的大师兄在这呢。”

叶欢果断拒绝，指了指身边沉默不语地的卷发男人。焚三世抬了抬瑰丽的鸳鸯眼，烛火摇曳下那双眼睛仿佛有魔力般，让凌罗放低了声量，拿信纸纠结地揉了揉。

“那，焚三世，要、要不要联手？事后我可以把人交给你处置……不过尸身要交给我，至少让我带他回家安葬。”

“你还要带他回去安葬？明明他对你就不怀好意。”

“他毕竟是沽城的子民。”

叶欢扶额叹气，焚三世看着手心里睡着了的雀鸟，用手指梳了梳它的羽毛。

“……他当年为何被驱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