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禅房内,墙壁上挂着一副铁钩银画的佛字。
观音菩萨宝相庄严,一手持着净瓶,一手放置胸前,悲悯的注视着芸芸众生。
周也盘膝坐在团蒲上,双眼微闭,静听窗外落雪之声,用以修心养性。
可惜不断跳动的眼皮,暴露了他此时不平静的内心。
吱呀。
屋门推开。
智慧迈步走进来,望着参悟佛法的周也,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
“你又不打算出家做和尚,总占着老衲的禅房做什么?”
“还有这团蒲,明知老衲用惯了,你也非要抢着用,莫非上面有金子不成?”
周也连眼皮都懒得掀开,依旧坐的稳如泰山。
“你这老和尚,连命都是我救的,用你的禅房,坐你的团蒲,都这么小气。”
智慧摇摇头,随手拖了另一个垫子,在他身边坐下。
抬手沏了一壶香茗,倒了一杯推给他。
“现在能不能告诉老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你不惜千里之遥从西疆赶回来,并且求到我这个糟老头子头上。”
周也慢悠悠品了一口:“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是在哪里救了你?”
“记得,”智慧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老衲前往西域寻觅佛经,路过沙漠,突遇匪徒,把老衲的骆驼和食物抢的一干二净。”
“若非你出手相救,老衲早已经是一堆白骨了。”
周也点点头:“前段时间,我在沙漠里又救了一个老和尚,不过他没你幸运。”
“你只是没了水和食物,他却是腹部和后背各被人刺了一刀,深入肺腑。”
“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强叫他回光返照。他告诉我说他法号无知,原打算去中原弘扬西域佛法。”
“可惜被人暗害,那人还是西夜国的占星师,地位虽不是很高,却和皇廷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也知道我这人,总爱疑神疑鬼,当下就觉得这事不简单。”
“占星师为什么要杀一个和他没有任何利害冲突的和尚?这不正常。”
“于是我根据仅有的线索进行调查,发现西夜国确实派遣了一批人,以经商的名义进入中原。”
智慧捋了一把他那雪白的胡须:“不对啊,仅仅因为这个,就能让你这位战神大人不顾西疆边防,跑回上京城来?”
周也笑了:“你瞧我像是那么意气用事的人吗?自然不止因为这些。”
“位于南诏国的西面,至少有四个小国,他们每一个都羡慕中原的富足,蠢蠢欲动。”
“奈何胃口大,体量小。所以最近他们有联合纵横的趋势。谁又敢保证这不是他们计划当中的一环?”
智慧倒吸了口凉气:“你是说……”
“嗯,”周也微微叹气:“根据他们的所作所为,我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只是咱们南诏国表面富饶,兵强马壮,其实内里已经烂透了。”
“你瞧瞧太后和那一众大臣们的表现,真是叫人失望啊!”
智慧沉默片刻才问:“那你为什么不明说?”
“有用吗?”周也反问:“他们只顾得上争权夺利,搜刮民脂民膏。倘若我告诉他们实情,万一有那怕死的,说不定先软了膝盖跪下去了。”
“要不是他们太贪婪,怎么会中了占星师的诡计,心甘情愿吞服蛊虫?”
“单单一个返老还童,就哄的他们团团转,这南诏国……危矣!”
智慧拿过他手中的杯子续满,再推给他,笑的老谋深算。
“老衲就不相信,你巴巴的赶回来,没有想好对策。否则,皇后娘娘那样低调的人,又怎么可能参与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