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日子要慢慢好起来了,她的孩子无论男女,都会是大晋第一个嫡亲。
母亲来看她,她询问母亲为何脸色如此差,没看出母亲强颜欢笑下的悲伤。
没察觉到母亲一直在让她照顾好自己的异样。
陈梓瑜的第二个孩子又没保得住,殷洵说:“皇后有孕,不宜过于操劳。”
将宫权分了一半给陈梓瑜。
她意识到时,早已为时已晚。
怀孕八个月时,穆风然偶然听到宫女议论穆家的事,就派怀枝去打探,得到的消息竟是穆远鹏有造反之心打入天牢,穆念安被当街诛杀,穆夫人受不住打击,悬梁自尽。
穆风然不相信,她去找殷洵,却被拦在大正宫外。
又遇到陈梓瑜,陈梓瑜将所谓的证据说给她听,穆风然只觉得可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穆风然冲进大正宫,将殷洵桌上的东西摔了个粉碎,怒骂殷洵:“陛下若是忌惮父亲手中的军权,当初为何要娶我?击败南国的是我父亲,取下殷泓首级的是我弟弟,我穆家忠肝义胆三代,到头来却落得个造反的污名,陛下对得起谁?”
“连你都觉得真的江山是穆家打下来的。”
穆风然第一次从殷洵眼里看见冷意,刺骨的冷意,他说出的话更冷:“穆远鹏若没有反心,为何不早早的将军权上交?朕给了他多少次机会,他听了吗?难道真的你父亲造反,朕跪下来求他?!”
穆风然气得什么都不顾了,狠狠地给了殷洵一巴掌。
后来,她被禁足长秋宫,收了所有的宫权。
她早产生下了纯熙,她的女儿。
养了四个月,夜里宫中来了刺客,将纯熙一刀捅死了。
可笑。
可笑至极!
御林军禁军重重把守,竟会有刺客不去刺杀皇帝,去杀死公主。
怀枝怕穆风然看着难过,就将小公主的遗体送了出去。
头七的时候,两人在长秋宫烧纸祭奠,陈梓瑜的人闯了进来,以违反宫规为由打死了怀枝。
穆风然被按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怀枝被打得满身是血,还在和她说:“娘娘,别求她,奴婢宁愿死也不要娘娘低头。”
那群人走后,她跑到怀枝身边却不敢碰她,她浑身是血气若悬丝,穆风然哭成了泪人。
怀枝说:“娘娘,奴婢不怕死,只是以后奴婢再也不能护着您了。”
怀枝说:“娘娘,陛下如此待您是他的错,是世态炎凉,人心险恶,与您无关,是上天的不公……”
怀枝死了,穆风然抱着她哭到昏厥。
醒来后,她与怀枝还在院里躺着,无人管她们。
穆风然去拿了剑,不顾禁足的旨意,来到朝霞宫。
一路上无人敢拦她。
她把朝霞宫砍得稀巴烂,还砍掉了陈梓瑜的一条胳膊。
她冷眼看着陈梓瑜疼得尖叫又晕了过去。
后来安德全带人将她带回长秋宫,派禁军把守,拿走凤印。
这就是殷洵的态度。
穆风然在长秋宫待了半年,整个冬天京城都没有下雪。
她就坐在廊下这样看着,四下静寂无声,突然就觉得寂寞极了。
她将宫里所有的布料扯下来堆在每个角落,又抱来许多柴草,还花了大价钱要来了油,一直折腾到深夜。
宫外飘起了雪花,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穆风然静静看着,看着雪花铺满整个地面。
大雪只下了一个时辰,她又看着雪花慢慢融化。
一直到了清晨,她将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看守的侍卫,让她去请安德全。
这是她被禁足后第一次主动他,安德全来得很快。
“等陛下回来,劳烦安总管传一句,我不想入皇陵,找个荒山丢了就好。”
安德全眼中酸涩,还未开口就被阻止。
穆风然看着远处,却什么都没落到眼里:“我知你要说什么,陛下无意杀我,我只是累了,倦了。”
殷洵收回凤印的那一刻,就几乎宣告了她的死亡。
无印之后,形同虚设。
“你帮我和他说,罪……罪臣之女穆风然,愧对陛下,以死谢罪。”
她不想等了,也不想争了。
她只想早些去见家人,见她的父亲,母亲,弟弟,怀枝,还有她的女儿。
清白与否,没有那么重要了。
若殷洵觉得穆家是罪臣能让他更好的治理天下,那便是了吧。
安德全离开前,在穆风然面前行了个稽首大礼,没有丝毫马虎。
“奴才,恭送皇后娘娘。”
声音却破碎得不成样子。
安德全转身离开,行至门口,听见她说:“给你添麻烦了。”
屋外起了风,穆风然在院里站了许久,久到身子冻得僵硬。
她检查了一下外墙,又回到屋内,拿着烛台扔在堆着草垛的墙角。
登时火光四起,火势瞬间蔓延了整个宫殿。
穆风然的身体渐渐暖和,拿着匕首毫不犹豫地捅向心脏处,鲜血顺着匕首流到刀把上暗蓝宝石上。
意识朦胧间,她晃过了整整一生,最后停留在那日阳光明媚的午后。
他立在树下,眼睛覆了白布,噙着笑问她有何事。
陌陌公子,磋磋如玉。
只一眼就让她记了好些年。若知那日相见即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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