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夷的声音打断了椒德殿这一瞬的古怪氛围。

玉珠知道赵熙元有事情要处理，下意识要松开被他抓住的手，转身要退去偏殿静候。

先不说穆宁在这，平南王和天子议事，后妃到底是要避嫌的。

赵熙元眉心一皱，反手将她紧紧握住，把玉珠带去自己身侧方。

“替朕研墨吧。”

玉珠有点惊讶，低头看去，赵熙元已经将墨碟递到了她的跟前。

这边准备上前给天子研墨的徐司正，默默地将抬起的脚收回去，又默默地退出了椒德殿。这活儿都被娘娘干了，看来他真的可以回去洗洗睡了准备着提前退休。

赵熙元不让玉珠走，玉珠只能在旁留着，一言不发听着朝中议事。

玉珠知道，今日赵熙元找来赵平夷和穆宁，还特意让自己旁听，定是为了昨日游湖之事。当时他的意思便是，要亲自找平南王交涉。

不过平南王到底是亲王，赵熙元不会直接拿着这等‘小事’和他撕破脸。

如玉珠所想，赵熙元先是问候了一番赵平夷在上京这几日过的是否习惯，又询问了番地练兵设防事宜。

赵平夷不见得是当真不知晓游湖的事，但帝王不开口，他也不好言说，只能顺着帝王的话，一句接一句的回着。

朝政之事总是繁琐无趣的。

玉珠在旁听了半晌，忍不住开始打起了哈欠，困意来袭，手中研磨的动作越来越慢，也越发没有章法。最后连墨汁溅到了赵熙元的奏折上和他的袍袖衣摆也不知道。

这些送到赵熙元最跟前的奏折可都是正经要事，换做是旁的宫人犯了这等子错，还弄脏了天子的衣裳，当场就会被拖出去掉了脑袋。

可此时赵熙元神色却是淡淡，一点也没有要动怒的意思。

他似是担心玉珠这般打盹会栽跟头，身侧一偏，站在了她的后侧方。保护的姿态显而易见。

穆宁将两人的这些小细节尽收眼底，冷硬的嘴角紧抿，眼神复杂。

赵熙元是什么性子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玉珠的，玉珠虽然倦懒爱打瞌睡，但不是随时随地都会如此，相反，她只是看起来随意，心思却比谁都要缜密。若不是熟悉和让她没有防备的人在侧，她断然不会如此。

知道面前帝妃两人的关系比他想象中的亲密无间，穆宁垂下的拳头微紧，神色也愈发的深幽。

因为中途打盹，是以玉珠错过了帝王二人商议的内容。

而穆宁的心绪也在旁处，同样没听到两位大人物的对话到底是如何。

以至于赵熙元突如其来的一句“穆将军怎么看”传来，穆宁才豁然清醒。

听到穆宁的名字，玉珠眉心一跳，也猛地睁眼。

刚睁眼就看到面前御书桌上被她捣鼓溅了大半的墨汁，有些还弄到了赵熙元的龙袍上，玉珠差点没憋住，赶紧又把脑袋埋下装睡。

赵平夷见穆宁发愣，不悦地提醒了句：“陛下问你话呢。”

穆宁低垂着头上前，他哪里知道他们方才在谈论什么，只能顺着赵熙元的话道：“陛下做主就是。”

赵平夷脸色一变，想说什么。

赵熙元已经笑了，玉珠极少见他笑，还是笑得这么开怀，让他那精致阴柔的眉目显得更如梦似幻。

“如此，甚好，穆将军择日便启程吧。”

什么……穆宁一脸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