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这小子醒啦!'',最先发现我睁开眼睛的大叔惊呼道,他满脸胡茬,几颗牙齿的牙根有些发黄,厚重的大衣,其中棉花的空隙里堆积着因烟气环绕而沾染的烟味,从纤维里不断渗出来。
''醒了?'',陆续有人拥挤过来,互相推搡着,伸长着脑袋,跌起脚尖,左摇右摆的试图看得清楚些:
''真的假的啊?我看看......'',不知哪个胆子大的家伙将手指放在我的人中上,感受到呼吸后又触电似的缩回去,倒吸一口气,大声飙出句脏话来,''艹!真醒了!'',
''他没死?''
''没死呢!喘着气嘞!'',他将手掌打开,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不时发出''嘬嘬嘬''那类逗狗的声音:''妈的,也真是邪门,你们可不知道,这小B崽子被我们从死人堆里抬出来的时候可是死的不能再死啦!浑身上下,那个凉啊......心不跳,气也没了,俩眼珠子就像那个......什么来着,就像......哎呀我也不知道像什么,就是一个朝上,一个朝左的......''
''嘁,沃尔克!你吖不会用比喻能不能不用啊!?学都没上过,别丢人现眼咯!'',他刚刚露出了些难堪的神态,边上便立马有人大笑着嘲讽起来:''哈哈哈,还起死回生,丢死个人呦。''
''呵呸——!丹尼斯,我操你妈的!你他妈的不也没上过!闭嘴!'',叫沃尔克的把头一转,瞪着那人,假意生气的喊:''还有,我可没骗你!不信有种自己出去问!找到他的时候真的断气了!骗你是你孙子!''
不等对方回应,他一下就蹦了起来,身体向后一仰,再投石机似的向前一弓,双手摆成喇叭的样子放在嘴边,叫唤着:
''外面的———!!别挖你们那逼坑啦———!!这狗日的居然没死———!!不用埋了———!!听到没啊———?!''
''沃尔克,放你妈的狗屁!脖子都断了还没死?骗鬼呢!'',屋外头微远处传来被一再稀释后的微弱人声。
''不信你自己过来看!'',他依旧扯着嗓子,脸也''刷''的一下挣的通红。
对方却开始心不在焉的忽视他道:
‘’看个卵看!诚心拿老子当傻子耍是不是?!那几个看热闹的!别理他,继续挖!''
''?!丹尼斯也能作证啊———!是吧?你也确认过了吧!'',瞧他当时那副模样,估计是真的面子上挂不住了,好比总想在色彩与硬度上压别人一头,到头来却发现,压根不在一个图层上。
''......'',几秒的沉默。
''说话啊!'',沃尔克傻傻瞪着眼睛,愣了吧唧的等着。
''......''
''听见没有啊!''
''......''
''算我求你啦,狗日的混球,过来看一眼呐———!!''
''......''
''爷爷我都求你了!没听见吗!''
''......''
''妈的,哑巴了?!''
''......''
''真不骗你!骗你我是你儿子!''
''......''
''我......!哎呀真他娘的服了!'',他急得像是个陀螺,原地手忙脚乱的转来转去,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我的身上,不知哪来的胆子,用粗壮的手臂一捞,被褥般夹在身上,冲开人群,径直往外跑去,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道:
''你他妈逼的......你他妈逼的......你他妈逼的......你他妈逼的......你他妈逼的......老子绝对要把你吓得尿裤子!孬种!''
掠过的气流好像是海洋中庞大躁动的鱼群,穿梭其中,定会被无数翻腾矗立,闪光华丽的尖锐鱼鳞所割伤,鼻腔里汗骚味,血腥与尸臭愈发浓烈。
''刚刚谁不信的!人老子带来了,自己看!'',沃尔克将我如盆栽那样往地下一杵,底气充足的把腰一插,眼神满是期待与不屑。
''喂喂喂,不是吧......沃尔克,至于这么急么,你......给死人搬来搬去,小心被厉鬼缠身嗷。'',一个男子揉着微卷的短发,慢慢走了过来,无奈的摇摇头,对身后的人说:''别凑热闹啦!处理下这个弱智我就回来,最近死的人太多了,再不挖坑埋了,你们可就等着得了病之后死家里吧!''
''泰戈尔!你狗日的咒谁呢!你,你才得病死家里呢!到时候给你往外一丢喂熊去!'',人群并没有听从他的安排,纷纷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嬉笑着走来,看个热闹,不得不说,那样的场景总是让我想起人工池塘里压缩的金鱼锦鲤,一旦有东西在水面上掀起水花,甚至仅仅只是落叶撞开的涟漪,就足以让它们争抢,互相摩擦,鱼尾巴一扑一扑的,时不时就有倒霉蛋被无数探出的鱼头顶上水面,跳上一支有关于生存与贪婪的踢踏舞,短暂的搁浅在由同类血肉沸腾所产生的,出鱼头地的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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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那卷毛先一颤,停下脚步,分做两下调转方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脖子没法转呢......而在看清楚样貌后,居然戾气全无,哈哈大笑道:''哎呀!噗哈哈哈哈,还以为是哪个绝世高手敢冲我呢!搞半天原来是你啊!跟他妈的骷髅兵一样,唯独落下个声带没给你拽走!麻溜干活嗛!小心你爹我揍你。''
''快点的!'',沃尔克催促起来。
''知道啦......'',泰戈尔翻了个白眼,用抖抖搜搜,吊儿郎当的姿势跑来,四下望了望,对着地下一指,五官拧巴成一团,好笑,好气,无语,疑惑与呆滞揉成一种特别怪异的腔调:
''这......不是你......沃尔克啊......这家伙不是死了吗傻逼!都他娘的倒在地上啦!''
''啊?''
估计是因为被拽出去的时候我身上的衣裳过于单薄,外面温度太低再加上这伙人互相调侃来调侃去的,我一个不注意便晕厥过去,
''【啊?】什么啊你!有毛病是不是!'',泰戈尔一巴掌拍在沃尔克的后脑勺上,说。
''卧槽......这小子被我给弄死了......'',沃尔克突然的顾不上面子,蹲到地上,来回晃着我的身体,过去不少时间才记起要检查下呼吸与心跳:
''醒醒!醒醒!你丫不会真死了吧......?哦对......呼吸!我看看......真他妈不喘气了......''
''你这表演天赋......搁这真屈才。'',泰戈尔双手插兜,也弯下腰,撇着嘴巴,眼神却还是往这里看:''要不你跟他来个人工呼吸啊?哈哈哈。''
''那个我不会啊!''
''你真打算干啊?!''
正好卡着众人围观的场景,鬼使神差的,我突然僵硬的直起身子,动作如电影里吸血鬼从小棺材板里蹦出来一样,瞬间把离得最近的两人吓得一个趔趄,密集的人群则是优秀的导体,快速的把这份突击式惊吓以多米诺骨牌的方式传递出去,后来的大多只是被前面人的尖叫吓到,自己也跟着莫名其妙的变作尖叫声的一部分。
''鬼啊!''
''啊啊啊———!!''
''见鬼我艹!''
''死人复活啦!''
''怎么回事啊?''
''谁复活了,扯犊子吧?''
''咋了这是?!''
''你她娘有毛病是不是?忽然怪叫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