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间便至那荷花亭亭、碧波荡漾的盛夏时节。六月初六,裴府内外一派喜庆之气,红绸高挂,彩灯闪烁,宾客如云,络绎不绝。今日,乃当朝宰相裴寂五十华诞,府中张灯结彩,大宴宾客,名为庆生,实则借机敛财。朝中文武官员为求攀附这位权倾一时的宰辅,纷纷携重礼而至,以表恭贺之心。
裴府管家身着华服,面带笑意,于府门之前躬身迎客。忽然,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出一个身挂佛珠、背负行囊的和尚,他低头欲直入府内。管家眼疾手快,拦住了他的去路,询问道:“嘿,你这位师傅,来此有何贵干?”和尚抬头,笑容可掬地回答:“施主,贫僧乃一云游四方的行脚僧,见贵府今日喜庆盈门,特来化缘,讨个吉利。”
管家细细打量,见那和尚年约三旬,肤色黝黑,额间汗珠隐现,身着一袭布满尘土的罗汉褂,显是历经风霜。他心中有了计较,便道:“原来是云游高僧,失敬失敬。”言罢,招手唤来一位仆人,吩咐道:“郑才,今日乃老爷寿辰,莫让琐事扰了兴致。你且引这位师傅至后院,备一碗斋饭,再赠些盘缠,妥善打发。”
郑才点头应诺,转身对和尚道:“师傅,请随我来。”和尚颔首,随郑才步入府内。此时,又有高官显贵驾到,门仆高声唱名,裴寂立于厅前石阶之上,亲迎贵宾,风度翩翩,威严中带着几分和蔼。
和尚步履缓慢,目光四顾,似对这府邸充满好奇。郑才催促连连,和尚方才加快了脚步,随他去后院。途中,和尚忽问:“小哥,那厅前迎客之人,莫非就是宰相裴公?”郑才点头确认,和尚遂道:“小哥,不瞒你说,贫僧略懂相术。观你家老爷面相,实乃非凡之人。”
郑才闻言,好奇心起,连忙问道:“怎么个非凡法?”和尚故作高深,低声道:“实话告诉你,他有天子之相,将来必登九五之尊。”郑才一听,惊骇失色,追问道:“此言当真?”和尚正色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此言千真万确。”
两人抵达后厨,郑才为和尚端来一碗斋饭。和尚用罢,郑才又赠与他几枚铜钱,然后引他至后门送别。
和尚离去后,郑才关上后门,转身返回前院。他走到西厢房旁边时,恰逢管家经过。管家看见他,急忙问道:“那和尚走了吗?”郑才点头回应道:“我让他用了斋饭,又给了些钱,已经打发走了。”
管家点头欲行,郑才却喊住了他,说道:“管家,那和尚说了些奇怪的话。”管家闻言,停下脚步,问道:“他说了什么?”郑才答道:“他说他会看相,还说老爷有天子之相,将来能当皇帝。”
管家一听,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捂住郑才的嘴巴。他环顾四周后,低声警告:“此等妄言,休要再提,免得招来杀身之祸!”郑才被吓得不轻,连连点头。
酒宴散尽,裴寂送走最后一批客人,返回客厅悠闲品茶。管家悄然入内,低声禀报:“老爷,有件事,小人必须向您禀报。”
裴寂抬眼望去,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事?”管家小心翼翼地说:“老爷,方才有一行脚僧人前来化斋,小人怕冲了您的好日子,便擅自做主,让郑才领他去后院用饭。未曾想,那和尚竟对郑才说,您有天子之相,将来会登基为帝。”
裴寂闻言,猛地站起,瞪眼喝道:“此乃灭门之言,若被他人知晓,后果不堪设想!”管家吓得浑身哆嗦,不敢言语。
裴寂沉吟片刻,面色转厉,问道:“那妖僧何在?”管家忙答:“他已离去。”裴寂眼中闪过一抹凶光,沉声道:“你即刻带几个人追上他,寻个隐蔽之处将他除掉。记住,要做得干净利落,不留痕迹!”管家一听,似有犹豫。然而,当他抬头触及裴寂那阴鸷的目光时,心头一颤,连忙应道:“是,小人这就去办!”
管家迅速召集了几名仆人,携带刀剑,匆匆追赶那和尚而去。然而,他们追出了十几里,仍未见和尚的踪影,只得垂头丧气地返回。
管家回到府中,向裴寂禀报情况。裴寂听罢,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问道:“那和尚之言,除郑才外,可还有他人知晓?”管家连忙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