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恭王府回来,小公主就沉迷于画画不能自拔。
客厅里,只见她煞有介事地坐在画架前,拿着铅笔在雪白的画纸上信手涂鸦。
看上去自信满满,心里可有数了呢,初见大师的风范。
就是手头儿没有准儿,画出来的一言难尽,非常考验人的理解力。
这幅大作,足足画了一个小时了。
画完后,她放下油画棒,装腔作势地抹了抹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吧哒吧哒跑到画架跟前,踮起脚尖,费劲巴力把“大作”拿下来,捣腾小短腿儿拿过去给正歪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老张看。
“脑耶,你康康,窝画得肿么样?”小公主自信爆棚地问。
老张认真地看着小公主那幅抽象派艺术,嘴角抽了抽。
也不是都看不出来画了啥。起码老张认识出了太阳人。
太阳人是老张小时候看央视少儿节目《大风车》里学到的,现在都被他弄成了“家族传承”:他传给了绘画白痴张悦笙,现在又传给了小公主。
“这是太阳人,是代表姥爷吗?”
欣赏小公主的画,老张就得连猜带蒙还得有技巧的套话。
“系。”小公主傲娇地回答,“脑耶金腻害,一下子就康粗乃呐,给你点赞。”
小公主给老张竖起了大拇指。
为啥老张能一下子就猜对呢?那是因为自打老张教小公主画太阳人,小公主每次画老张用太阳人代替。
“脑耶,窝发你发得像不像?”小公主天真地问。
“像。这就是姥爷的卡通形象啊。我大乖孙儿咋画这么好呢?”老张硬夸道。
老张指着自己旁边的一坨,非常有把握地说:“这个是你姥,是不是。这是你姥的裙摆。”
小公主用亮晶晶的小鹿眸看着老张:“脑耶,系不系跟脑脑很像?”
老张看着脑袋大脖子粗,嘴歪眼斜长短腿儿,身子跟翔似的画作,非常违心地夸赞说:“是的,我孙儿真棒。”
其实老张能判断出那是老张媳妇儿,纯粹是因为在自己旁边。
小公主抱着两条短粗胳膊,骄傲地脑袋都要扬天上去了。
“脑耶,你债看看,还有谁?”小公主又出了新“考题”。
老张指着代表老张媳妇儿那一坨旁边的一根像化得扭曲棒棒糖似的东西说:“这是你干妈对不对?”
小公主点了点小胖头,说:“系。”
然后睁着亮晶晶地小鹿眸看着老张问:“脑耶,窝系不系把干妈画得脑漂酿啦?”
这个时候张悦笙路过,听见了还有自己的事儿,就也凑过去看。
看到跟棒棒糖成精了的自己,张悦笙的嘴角抽了抽,指着画插话说:“你为啥这样画干妈呀?”
“干妈系瘦瘦哒女孩纸,苗条,好康。”小公主解释说。
在小公主的眼里,好女不过百。
这是每次张悦笙胡吃海喝后,老张催她运动经常这么说:“一瘦都拥有,一胖毁所有。故而说好女不过百,你掂量着办。”
张悦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脸圆了一圈。小公主倒是把老张的“审美观”记在心里,所以她画好看女孩子的时候,都是一条线代表。
——线是她能画出来的瘦的极限,不能再瘦了。
张悦笙(生无可恋地):“行吧。”
被老张暗中踢了一脚,她立刻端正了态度,非常浮夸地抱着小公主亲了一口:“不愧是我大闺女,这么小就这么有观察力,真棒。干妈谢谢你把干妈画得这么漂亮。”
“不用客气。”小公主美滋滋地说。
张悦笙怕小公主给她难度升级,让她从其他更抽象,且没有“理论依据”的图案中分辨她创作的内容,赶紧借口开线上会议溜了。
老张瞥了张悦笙一眼,意思是你能有那么有事业心?
张悦笙回了老张一个眼神,和队友研究怎么推水晶也是“讨论会”。
小公主自己也是用一根儿“成精棒棒糖”代表的。
小公主在天蓝色的背景下画了一条短的白线代表自己,长的红线代表张悦笙。因为自己穿的白的香妃服,张悦笙穿的是红的格格服。
之所以背景是蓝的,是因为那天京城是难得的会议蓝。
老张指着围着他们一家四口的一圈五颜六色的加粗线条,其中白色线条最粗最多,困惑地说:“咱们去恭王府也没看着彩色篱笆呀?”
小公主仰起的脑袋立刻就耷拉下来,人也秒变失落了。她难过地指着拿着线条说:“介些系跟我一起玩儿的小姐姐小姐姐们,脑耶都没看出来,窝好西败呀。”
老张不明白,彩色线条怎么就是小姐姐了?后来他凝眉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儿。
因为小公主是个三头身的小地出溜子,站着还没人家大腿高,更何况她还坐着?在她的视野范围内,只能看到围一圈的小腿儿,可不就像篱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