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岐川是骆乘江养大的,但是如果说什么亲情,那简直是打着手电筒都找不到。
骆乘江跟许老爷子打小因为父辈的关系,就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两家世代交好。
到了他俩这一辈儿,又因为年纪差的不多,又成了同学。
而许老爷子家里有钱,祖上是什么勋贵的,穿的料子都是什么蜀锦云锦的,还请了个洋先生给他做私教。
骆乘江家里条件就差了些,他家开了几家酒楼,比起一般人家肯定是富裕了不少,但是比起许老爷子这种显贵,还是差了点意思。
许老爷子性格温和内敛,性子也老实淳厚,半点没有富家少爷的骄奢傲慢,但是那通体优雅疏离的气质就让别人轻易不敢接近。
骆乘江却不是个小家子气的人,打小在自家酒楼那种蛇龙混杂的地界里混迹长大,别的不好说,待人接物、有尺有度没的说。
骆乘江就那么成了许老爷子唯一的朋友。
许老爷子对他也好,知道他想补习英文,便拉他一同来自家跟先生上课,日常的大小花销也很少让骆乘江操心。
而高中毕业后,许家人想让许老爷子去入伍从军好好磨练磨练他这个性子,骆乘江也第一个赞同,甚至还兴冲冲的跟他一起去。
那时候当兵的日子可没有想象中那样每天训训练、比比赛、考考试的轻松自在,两个人都被分配成了后勤工,最后去了矿洞挖矿,每天累的腰都直不起来,手上全是老茧。
两人的关系也愈加深厚了起来。
直到退伍后,俩人都接手了家里的生意,关系也没生分。
可以说骆家如今的成就,跟许老爷子的帮衬也脱不了关系。
这样的“友情”持续至今。
不然许老爷子也不至于糊涂到就那么把孙女许出去。
只不过他怕是做梦也没想到,骆乘江在背后怎么形容他的宝贝孙女。
骆乘江的妻子也是个商铺家的女儿,两人门当户对,相敬如宾,谈不上什么感情不感情,那时候流行盲婚哑嫁,掀盖头那天,他才第一次见到他媳妇。
因为他很忙,以至于妻子二十二岁的时候才生下了骆岐川的父亲,那时候,这可是生育晚的。
骆乘江依旧很忙,忙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唯一的儿子已经被宠成了一个文不成武不就、整天只知道喝酒泡妞的废物。
而那时候的许砚书却已经是个玉树临风的少年郎了。
许老爷子生子更晚些,而且也是就这么个独苗儿,可尽管如此,这个孩子却早早地显露出了他的经商才华。
那时候的骆乘江已经将近五十岁了,自己生是来不及了。
于是就有了骆岐川的母亲。
却不是什么家族联姻,也不是什么自由恋爱。
说出来恐怕会被人笑话,骆乘江买了些模样端正的良家姑娘给他父亲做了“通房丫鬟”。
大清早就亡了,竟然还能出现这么离谱的事情。
可是在“生下儿子的人就是骆家真正的少奶奶”的诱惑下,动心的人不在少数。
然后骆岐川的母亲就生下了他。
她如愿当了骆家少奶奶,却没两年就病逝了。
干的久的佣人说,似乎是跟人学坏了,去吸了毒,吸上头了、过了量,人就没了。
她死的时候,骆岐川还是个不记事的孩子。
他打小在骆乘江膝下养大,从不曾见过父亲,曾经远远瞥上一眼,还是在祖母的葬礼上。
怕他带坏骆岐川,所以骆乘江早早地把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好儿子赶到了别院里,省的在眼前晃悠碍眼。
可骆乘江的经历注定他也不是个会养孩子的。
所谓的精英教育使他的时间自小就被填充的满满的,饥一顿饱一顿的经历让他不但胃很不好,还有很严重的低血糖,甚至因为传闻中“通房丫鬟”事件对女生感到厌恶。
卢雨薇是他人生中的意外。
她和其他女孩不一样,她也和那些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的女人不一样。
即便是家里破产这般大的坎坷,她都不曾找过自己求助。
她坚强,勇敢,聪明,温柔,也漂亮。
骆岐川开始也并不喜欢她,可她纯洁单纯的性子让他不再排斥身边有她的存在,开始把她当成了妹妹看待。
他习惯了保护她,即使是在她不小心把许家小小姐推下湖的时候,他也习惯性的跟简不听为她求了情。
可后来,不知何时,他的感情似乎变了质。
或许是同样不被爱的人的相互吸引吧。
至于简不听。
与其说他是厌恶她,不如说他厌恶的是被骆乘江安排操控的人生。
以及厌恶简不听完美、圆满、和睦的人生。
那让他产生了一股破坏欲。
凭什么他奢求的东西,她轻而易举的都能得到呢?
简不听沐浴在爱中的笑容仿佛把他衬得极为卑劣。
当年的不反抗,只是他无力反抗。
对于骆乘江来说,搭上简家这艘大船,他求之不得。
可对于骆岐川来说,比起搭上这艘船,他更想拉下这艘船,然后把它踩在脚下。
简不听看着显然在走神的骆岐川有些不悦,怀疑的打量着他:“你不会是反悔了吧?你不至于吧?这东西是值点小钱,但是也不至于你想昧下吧?骆家要黄了?不是吧,你不能是不想退婚吧?可你不是爱卢雨薇爱的要死要活的么?你这样卢雨薇知道么?”
骆岐川回过神,摘下玉佩递过去,眸子里的情绪沉沉浮浮,抿了抿薄唇,无端有些烦躁:“你话真多。”
简不听拎起玉佩好好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后塞进了包里的首饰盒,然后转身就走。
骆岐川皱眉:“你就这么走了?”
简不听有些无语,“我前边那么多话你还没听够,事儿都解决完了我不走留着过年么?难不成我还得谢谢你合作给你磕一个?要么……祝你和卢雨薇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三年抱俩,举案齐眉好吧?”
傅珩之一脸笑意地侧头看她,那模样仿佛不是简不听退婚了,而且他结婚了似的。
简不听没再理会显然有点毛病的原着男主,拉起看热闹看的开心的傅珩之就往楼上走。
其他人此时正在等他俩来选房间,作为第一名的简不听和傅珩之组要优先选房间,而简不听之前又答应了傅珩之让他先选。
而手拿选择权的傅珩之极为期待的看了看简不听:“我能选跟你一间房么?”
简不听没看他,伸手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毛:“我们不能这么轻易满足顾PD这难得的拉郎配的心思,我们得让他知道生活没有一帆风顺的,而是到处都充满了坎坷!”
顾辞安:你瞅瞅你那说的是人话么?
傅珩之可自觉的选择了三楼的次卧,还一脸骄傲的看着简不听等夸。
简不听不客气的挑了主卧,伸手又摸了把傅珩之的头。
啧,手感真不错。
有点想小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