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佯装有些犹豫,不敢开口。
“只是什么?”
嬴政原还在看奏折,见李斯吞吞吐吐,便抬头看他,问道
“你有什么话要说?但说无妨。”
其实这是一场博弈,李斯在不断试探嬴政对韩非的喜爱与信任程度,也在不断了解着嬴政的为人与秉性,他知晓嬴政看似无坚不摧,其实最是在乎亲人,而此次式弥开口让韩非做扶苏的老师,就是一个突破口!
嬴政寻常就宝贝这个长公子,自然金贵着,绝对不可能让他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李斯细细地观察着嬴政的面部表情,随后才毕恭毕敬,怀着几分疑问,缓缓道来
“韩非能教公子自然是好事,可是……他所授课业,对咱们大秦国,有没有好处呢?”
“此话何意?”
表情变了!
嬴政此话一出,原本轻松的模样,就变得有几分凌冽起来。
李斯假装惶恐
“依微臣看来,韩非此番入秦,是因为咱们派了军队前去打压,才逼的韩国不得不将韩非送来,这韩非自然不情不愿,韩国也定是憋了一肚子火,您瞧……韩非开始还死活不肯归顺,如今却答应做公子的老师,君上您想想……公子是代表了咱们秦国的未来啊!他的老师必定要学富五车就不必说了,那思想三观定要为了秦国强盛着想!若是……韩非有意……将歪邪荒谬之理传授给公子,岂不是动了咱们大秦国的根基?公子,公子还那么年幼……”
李斯一边说,一边看着嬴政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直到自己语毕,他才默默放下竹简,却一句话也未说。
韩非与扶苏的相处,比嬴政想的更加和谐,韩非知晓自己若要回去,断然不会那么容易。与其整日郁郁寡欢,诚惶诚恐,倒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扶苏也喜欢韩非,他虽为人不善言辞,说的话少,却是句句真理,言简意赅。一向枯燥的课业也变得有趣起来。
“先生,您所说之语今人主之于言也,说其辩而不求其当焉;其用于行也,美其声而不责其功焉。这样的君王,可是真的有?”
扶苏对韩非所着好奇,几乎整日缠着他解读。
“是我做着的《五蠹》其中一段?”
扶苏笑着点点头
“是,您说现在君主对于臣下的言论,喜欢悦耳动听而不管是否恰当;对于臣下的行事,仅欣赏他的名声而不责求做出成效。这样的君王,岂能治理好一个国家呢?”
扶苏小小年纪,也知这样的君主不是明君,可连这样浅显的道理,孩童都懂。自己国家的君主却不懂!
“自然不能,这样的结果只能令称颂先王、高谈仁义的人充满朝廷,而政局仍不免于混乱,立身处世的人竞相标榜清高,不去为国家建功立业。结果有才智的人隐居山林,推辞俸禄而不接受,而兵力仍不免于削弱,政局不免于混乱,这究竟是怎么造成的呢?因为民众所称赞的,君主所优待的,都是些使国家混乱的做法。”
两人上着课,怎么也没想到嬴政竟就在屋外默默听着。
刚才李斯的话,显然有了作用,嬴政担心韩非有私心,向扶苏传达秦国恃强凌弱,韩国被迫害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