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瑾问出这一句话,长鱼姣才彻底放下心中还没玩够的小把戏,用同样认真的眼神回看朝瑾,一字一句,幼稚的可爱,
“谁教你这样小气,道歉便只道歉,连份歉礼都没有?”
朝瑾眼瞳不自觉的放大一瞬,旋即哭笑不得踱步两下,复又回身看向长鱼姣,
“姣姣啊姣姣,你,你怎么,怎么这么可爱?”
说罢实在情难自已的俯身,对着长鱼姣额间狠狠亲了一口。
朝瑾以为长鱼姣这样执着的逼他道歉,又不肯接受他的道歉,不肯原谅他,其背后潜藏着更多更荒唐的为难。
却原来只是如寻常人一样,受了委屈便需道歉,道歉便要有歉礼。
如此而已,如此简单。
天与地的差别,让朝瑾被迫低头的别扭和骨子里傲慢的不悦尽数褪散,甚至生出一种不真实的空虚感。
他的姣姣所要怎么可以如此简单?
长鱼姣糅杂着浅淡笑意的眸色深处,透着幽幽的暗芒。
不知这位傲慢惯了的帝王是否发现,在不知不觉中,面对她时,做错事就要道歉,道歉便要有歉礼这个寻常人都会有,而帝王绝不会有的念头,已然被种下。
贵妃废权是她演这一出戏的目的之一,让旗云传出的流言是为了让那位传说中多智近妖的温大学士在短时间内,让朝瑾生出隔阂。
拉德妃下水是长鱼姣要确认,未来至关重要的一段时间中,没有明面上聪明又与她敌对的高位妃嫔会出来坏事。
她和朝瑾的周旋中,最危险刺激的一点莫过于帝王心思,喜怒无常。
要得权便要朝瑾的心,要朝瑾的心便要先叫他卸去傲慢的姿态。
面对她时,一点一点,从帝王面对后妃,变成朝瑾面对长鱼姣。
长鱼姣从不否认她骨子里的疯意,她要郁家满门生不如死,痛不欲生,要过往种种百倍奉还。
要帝王俯身,甘做她一人的棋子。
朝瑾最难撬开的傲慢裂出道缝,接下来才好玩儿。
点了点不远处的圈椅,长鱼姣收起眼底的冷淡,娇小的身子乖巧的陷在毛绒绒软被中,眼儿微弯,是和怀中玉腰奴如出一辙的撒娇姿态,
“今日守我入眠可好?凌霄楼的戏好看是好看,可贵妃的眼神,吓着我了。”
被冷待了许久,小狐儿乍然的柔软撒娇,别说只是守着长鱼姣入眠,就是要他立在门外守夜又有何不可?
又想起贵妃被带走时那双阴沉怨毒的眼,朝瑾不由的皱眉,俯身怜惜的抚了抚长鱼姣的面颊,轻声哄她,
“姣姣不必害怕,朕守着你。”
说着便要宽衣入榻,却被长鱼姣轻声喊停,
“我膝上伤了,你与我同眠,压着我怎么好?”
朝瑾沉默的看看长鱼姣因为替他开窗而崩裂渗血的双膝,又看向那双看似乖巧天真实则藏着坏心的漂亮眼眸,总算明白过来。
这是开始跟他要歉礼了。
将外袍重新穿好,朝瑾微微倾身,深情款款的眼眸盯着长鱼姣,声音带着无限的宠溺与温柔,
“姣姣欲朕如何?朕听姣姣的。”
换个人只怕要深深陷入朝瑾这样的柔情万分中,长鱼姣倒是狡黠的笑起,语调天真柔软,指了指被朝瑾特意吩咐铺就火玉石的地面,
“不如,在哪儿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