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长鱼姣方才带着点怀念笑言,
“是我阿兄。”
朝瑾指尖不受控制的曲了一下,黑暗中看不清长鱼姣的神情,却依旧转过头,看向了长鱼姣所在的方向。
“你和你哥哥,关系很好?”
也正是因为藏身黑暗,长鱼姣才可以放任眼中流淌出浅淡却刻骨的哀戚。
长鱼姣消瘦的下巴尖抵在肩侧,声音带着点怀念的喜悦,
“阿兄待我极好,我记得五岁那年,阿兄拜得一位武师傅,要跟着武师傅习武,离家一年,当时我哭的厉害极了,生怕他去的久,等他再回家,已经不记得我的模样。”
“但阿兄说,一年,三年,五年,十年,分别多少年都好,他永远会在第一眼就认出我,因为我是他最疼爱的妹妹。”
微微翘起的唇角冷不丁尝到一丝湿咸,长鱼姣才恍惚发现,她竟是哭了。
“你与两位兄长中的哪一位关系,感情更好?”
听得朝瑾的问题,长鱼姣才恍惚,是了,她如今是长鱼姣,不再是哥哥的明珍。
而她怀念的,不是长鱼家的两位公子,而是郁家的嫡长子。
她十年未见的哥哥。
微有茫然的抬眼抚了抚胸口,如果再见,阿兄真的会认出她吗?
她不在的十年,阿兄是否有怀疑过,家中的小妹已然换做她人?
“姣姣?”
没能得到回应的朝瑾疑惑的又唤了一声。
不为其他人,只为了他未雨绸缪,早早命人去将长鱼家两位公子接入京的举措。
如今听得长鱼姣思念兄长,朝瑾便更觉他总算做对了一件事。
如此便更要投其所好,问清长鱼姣更偏爱哪位兄长。
在朝瑾的催促中,长鱼姣缓缓垂了眼,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已然不见方才短暂的失神,
“我与二哥更为亲近。”
“我在家中时曾病过一场,那时二哥便是如皇上一般,在我房中打了地铺,整宿整宿的睡不安稳,也要陪着我。”
“病的迷迷糊糊,我还能听见二哥给我唱坊间最近兴起的歌谣,听他说我最喜欢的糖画老爷爷又学了新的图案,能画出很是可爱的大猫来。”
朝瑾听的也颇为有趣,长鱼家二位公子,长鱼姣的二哥长鱼野,人如其名风风火火。
“朕听闻你二哥长鱼野曾提着大刀,追着徐都尉之子砍了整整两条街,却原来也有心思如此细腻的时刻。”
长鱼姣听了也是不由笑出了声,病中守护她的自然不会是长鱼野那个疯小子,但提刀追徐都尉之子一事,倒还真是为她。
那是四年前她刚到长鱼家,对外宣称是入京侍亲的女儿归家,对内则是将她收做养女。
和长鱼大公子长鱼信不同,长鱼野头脑极为简单,又或者爱憎格外分明。
起初在长鱼家,最排斥她的人便是长鱼野,而后来认可了她,最维护她的亦是长鱼野。
“那事说来,也是为我。”
朝瑾眉心微动,
“姣姣不妨说与朕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