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孩子没法拉贵妃下马,就两个,三个,十个!
只要同时有孕同时出事的后妃够多,何需忧虑皇上是否还会偏帮贵妃?
可皇后不愿。
一个心里藏满了苦,藏满了怨的女人,居然同情分薄她丈夫的其余女子。
淑妃冷笑一声,
“皇后娘娘,当初你我联手,为的可不只是让温宁晚好好的,在永宁宫当她的贵妃。”
看着淑妃执着的模样,皇后也失了多言的情绪。
许多瞬间,她也想过,干脆就如淑妃所言,做一个刽子手。
而不是明明将这秘药送到了贵妃手中,却又在贵妃逼迫后妃试药时,命人将药调换。
可她无法忽视族中将药送入宫时,平淡却令人生寒的话语。
“此药霸道,其母体至多承受腹中胎儿八月汲取养分,便会衰亡而死,好在,八月,也足够孩子降生。”
八个月,却要用一个女子的一生去供养。
而被生下的孩子呢,在这诡谲皇宫,失去了母亲照顾,又是否能够活下?
皇后始终记得,衍儿出生时,她心中为人母的喜悦。
衍儿牙牙学语时,为人母的自豪。
更记得她是孟雅南。
鼓钟钦钦,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以龠不僭。
德行广博要深厚的孟雅南啊。
身为国母,她若能为一己之私,而无视无辜女子的苦痛,又如何还是孟雅南呢。
“嫣芳仪和陶微仪的孩子,本宫会保,那方秘药你若再敢妄动,本宫摘了你父亲的脑袋。”
并不凶厉的平静语气,确让淑妃愤怒不已的情绪霎时被冷却。
冷冷的会看向不容违拒的皇后,淑妃心中讥讽,
“娘娘当真是,大公无私。”
言罢福身,挑不出错处的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皇后看着淑妃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声。
身旁的暮云很是心疼的看着皇后。
或许是她们奴婢,无法理解娘娘的执着与坚持。
“娘娘。您何苦,将所有的心酸,都由自己藏呢?”
皇后轻轻摇头,半晌才从发间取下那只鸢尾绒花。
柔软的不可思议,握在掌心,恍惚让她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孩提之时。
那时的孟家传承多年,隐隐有了落魄之色,为此几乎是不择手段的想要延长孟家的风光。
即便如此,父亲却始终不改初心,一心为民。
盘根错杂的家族给了族人更多的机会,却也同时死死钳制了族人的咽喉。
孟雅南始终无法忘记,那年大雪压城,世族求利,将其消息一瞒再瞒,是父亲毅然逃出孟家,敲响京都的登闻鼓,告七大世族,五十二位官员,尸位素餐,置天下黎民而不顾!
经此一事,孟家郎孟正,傲然风骨传扬天下,他们一家却在世家大族中收到了猛烈的报复。
最艰难时,她的父亲,甚至要替人做小工一日,才能替她买下喜欢的字帖。
命运的转机,是先皇赐下婚约,直言孟家有好女,皇家亦渴求。
许了年仅六岁的她,一个光明的未来。
亦是那一日,她问娘亲,
“如果我成了太子妃,父亲就可以无所顾忌的,实现他的抱负吗?”
可再那样艰难困苦的环境中,在一间破破小小的房屋中。
她光风霁月的父亲依旧是温和的笑着,将她从娘亲怀中高高抱起,
“爹的小棉袄哟,爹只想你,永远做你想做的孟雅南。”
缓缓合上眼,将手中的绒花攥紧。
“父亲,雅南永远只会是孟雅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