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飞雪都好似在这一霎停止。
雪落的簌簌声再无法盖过心脏越演越烈的巨响。
耳畔只有长鱼姣清浅的呼吸和她漫不经心却又无比认真的,
“与你,风雪夜归。”
帝王之座并非全然鲜花着锦。
高渺云端的寂寥唯有身在龙椅之上方可体会。
旁人见他,先为君,后为子,为夫。
至此刻,朝瑾方才懂得。
为何幼时,父皇无论夜深至几更,也要回到长乐宫。
而母后又要执着的点一豆灯火等待父皇。
所为不过风雪夜归人,可见烛火,知亲在等。
他的东宫永远灯火通明,他的乾正宫也总不缺光明。
可那烛火是冷的。
远不如许多年前,长乐宫燃着的点点微光,
朝瑾忽而变得沉默。
牵着长鱼姣的手,看她清艳面容藏在白狐绒绒的兜帽中,扑闪纤长的眼睫。
只是这样行走,也让人觉出罕见的轻松。
好似此刻他真就只是阿瑾。
有姣姣与他携风雪,共归家。
富丽堂皇的宫舍在这一刹有了更温馨的说法。
家。
很是奇特。
走出半道,长鱼姣才在这份别样的温馨中蹙眉,抬首看向朝瑾,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娇气,
“腿疼,就不该大寒天的陪你瞎闹。”
朝瑾唇角轻扬,看眉眼闪烁星子,语气又娇的小狐儿。
分明是她心思细腻到了极致,从他三言两语窥得微弱遗憾,便想一出是一出的与他弥补。
又看长鱼姣细嫩的小手在膝上轻揉,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声,
“娇气。”
这一声说的长鱼姣有些不乐意。
某人今夜是餍足满意,她可是舍命陪君子的圆他几分遗憾。
轻哼着撒开手,不肯再让朝瑾握。
朝瑾倒也松的畅快,在长鱼姣微有疑惑的目光中,粲然一笑,指尖轻挑,就将落了细雪的大氅解下。
随后一撩衣袍,竟是背对向长鱼姣蹲下身,
“不是累了?”
长鱼姣错愕的看着蹲下身的朝瑾。
她猜过朝瑾或许会抱着她往乾正宫去,又或者命人传轿撵来,独独未想过,他会甘愿俯身背她。
身高腿长的劲瘦身躯被玄色衣袍裹挟。
微微俯下的后背带着朝瑾惯有的松弛闲适,好似此刻他不是俯身,而依旧高立云端。
玉带勒出的精瘦腰身弯折,是等待长鱼姣垂青的诱惑。
她再清楚不过这身衣袍下,朝瑾流畅又蓬勃的肌骨。
弯着眼,轻盈的伏在朝瑾后背。
宽实挺拔的后背叫人揽着格外安心。
并不故作惊讶的言说对朝瑾行为的惊喜,长鱼姣只是轻笑着道了声,
“白公公那一桌吃食是白费了。”
朝瑾闻言亦是笑,背着长鱼姣便在原地极为潇洒的转了个圈。
狐裘微微璇飞摆动,落下时,他们已然面向了来时路,
“若觉可惜,朕便与姣姣,夜归携芳阁。”
长鱼姣双手揽在朝瑾颈间,闻言有一瞬不自然的蜷曲手掌,
“不回乾正宫吗?”
朝瑾摇了摇头,声音似是被无边月色感染,透出无尽温柔,
“与姣姣归,去何处都好。”
亦是此刻,朝瑾忽而轻叹一声,
“许姣姣不知,朕幼时曾见过先皇背着太后,从普佛山下至山顶普佛寺,秋叶遍地,红枫飞扬,如最寻常夫妻。
那时朕并不懂,为何先皇一路行上狼狈,却始终笑着,而太后于人前最是端庄知礼,为何也是笑着,只现在方才有二三感悟。”
长鱼姣将面颊轻轻贴在朝瑾宽实的肩上,轻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