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阴,空气中带上了黏湿的潮气。
长鱼姣不喜雨天,更不喜春日的雨天。
娟秀的柳眉蹙起,不只因为那段痛不欲生的回忆,更是因为双腿隐隐发颤的疼痛。
前些日子天晴明朗长鱼姣尚未有所觉,至昨夜后半宿感受到了雨天将至,这双腿便不受控的生出痛楚。
长鱼姣垂下眼睫,伸手仿若无意的揉了揉双膝,视线又不由落回枕下。
枕下藏着一个荷包,荷包中有一截陈旧的黑色绳结。
那截黑色绳结下原有的碎玉是她的救命稻草。
若是没有那块四分五裂的玉,她恐怕真就只能一路爬出京都。
为她治腿的老大夫告诉她,她年幼,好生养护,这双腿或能无恙。
若不悉心照顾,只怕要落一辈子的病根。
在长鱼家的那几年,为了将她一身的伤痕养去,能顺利通过初选,是用了重药的。
只可惜太清池那一跳,好像白费了那些年的努力。
陷入短暂的可惜中,长鱼姣轻轻叹了一声。
真想寻个法子,把朝瑾的腿也打折了,让他吃吃苦头。
这样危险的念头尚来不及收敛,外头夏至便匆匆入殿,
“娘娘,元若姑姑来了!”
长鱼姣有些惊讶的看了夏至一眼,随后又听夏至说,
“元若姑姑奉了太后娘娘之命,请娘娘前往慈宁宫,坤宁宫那头的请安今日娘娘便不必去了。”
长鱼姣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窗外阴沉沉的天,倒真有几分风雨欲来的意味。
亦是这样暗色的沉闷天气,让长鱼姣在抬步前往慈宁宫前转身换了一身衣裳。
从二品的昭仪娘娘,抬轿人数也从四人变做了六人。
这多出的两位却是熟悉面孔。
在小林子翘首以盼的期待模样下,长鱼姣微微点了头,
“小林子,小方子,倒是没想过皇上将你二人拨来了。”
小方子沉稳只是面露了些微喜色,便躬身行礼。
小林子倒是一如既往的活泛,眼见着这位主子娘娘还记得他们俩小太监,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收不拢,更是直言,
“奴才和小方子就等着有这一日能再为昭仪娘娘抬轿呢!”
这话一出小方子暗道不好,连忙扯了扯小林子的衣袖,而一旁的元若姑姑也是探究的看了珍昭仪一眼。
御前的人即便不得脸,也不能大庭广众的说出心心念念往宠妃宫中分的念头。
这便是大逆不道。
如今已然是宸宫首领大太监的鹤听也许旁的还需历练,可有一点,他最是细心。
敏锐的察觉到主子并未有所不悦,便当先用拂尘抽了小林子一记。
不重,但看起来便是罚了。
长鱼姣颇为满意的看了宋鹤听一眼,这才上了轿往慈宁宫去。
慈宁宫从前叫长乐宫。
是太后娘娘入主中宫后的居所。
又和从前为贵妃时的未央宫呼应上了。
道是长乐未央。
先皇去后太后哀痛数日,昏昏沉沉许久一度是追先皇而去。
清醒过来便命人将长乐宫的匾摘下。
桐君既去,何来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