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轿慈宁宫前,长鱼姣第一次迈入了这位堪称传奇的太后宫中。
金庭玉柱,斗拱交错。
前庭一隅便可见玄鹤丹羽,上下飞鸣,
一侧是曲水流觞,蓄了一池锦鲤。
长鱼姣而视线在那池锦鲤上顿了顿。
清幽秀丽的玉石长廊,另一旁长春树与迎春花黄绿相映,逶迤曲折出另一条小道。
只是窥得一隅,长鱼姣便不由感叹,无论是坤宁宫的庄严大气还是永宁宫的金碧辉煌,与慈宁宫做比都显得不过尔尔。
也是为此,更能见先皇待太后之心。
随着元若姑姑迈入正殿,不怒而威的太后被岁月打磨过的威势目光沉沉落在长鱼姣身上。
即便太后的姿态并不如何严苛的端庄,手上捻着一块好克化的白玉糕,也分毫散不尽经年累月沉淀下的威严。
长鱼姣微微屈膝,声音清冷,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并未立时叫起,不紧不慢的用着白玉糕,仔细审视着长鱼姣。
今晨天阴,身着天青色裙裾绣一簇桃花的长鱼姣从宫门外入内时,便好似将春日该有的春光好景一并带来。
俯身时宽袖长衫微摆,带出独一份的风流气韵。
不提其他,只看颜色,太后对皇上喜欢珍昭仪便生不出什么异议。
毕竟,谁人不好美人?
更让太后满意的还是长鱼姣并未如旁人那般将她当做心胸狭隘的老太太。
自己儿子什么样她能不知晓吗?
最好明艳婀娜,后宫尽是妍姝。
偏偏她偶然兴起召见几个感兴趣的,想瞧瞧如今鲜活的新妃是何模样,她们却都要自作聪明的选一身灰扑扑老气横起的装扮来见她。
她也知道,无非是这些后妃们自以为端庄娴淑之人更得她这个太后的欢喜,却不想想,她的慈宁宫这样漂亮,除了伺候她的老人,那个小宫女小太监不是清秀可人?
偏这一群蠢货要自作聪明的污她的眼。
久而久之她也懒得见后宫那些个新妃,总归到了慈宁宫都显不出什么好看来。
长鱼姣这一身风流韵致又不显艳俗的装扮第一眼便让太后点了点头。
是个通透漂亮的姑娘。
待看到长鱼姣微微摇晃的身子,太后便也不再为难她,命元若姑姑赐座。
“皇上昨日提及巫蛊一事欲彻查,本宫想听听你的想法。”
长鱼姣漂亮的狐狸眼微微抬起,眼波流转间让太后再叹一次,此女当真无愧姣之一字。
“应是惠妃娘娘吧。”
在太后面前长鱼姣并未多做遮掩,即便她心知肚明此事非惠妃一人所为,可太后在请安前将她召来慈宁宫,显然是存了敲打的念头。
此次她得封昭仪在先,如果还想一次拉下淑妃惠妃,只怕便真要担一个妖妃的名头。
和惠妃不同,淑妃出身江南易家,世代清流。
这样的人家官职不高,可在天下读书人心中地位却尤其尊崇。
如今长鱼野和长鱼信尚未崭露头角,她如妄想凭所谓的巫蛊嫁祸拉淑妃下马,清流们的笔杆子就可将她诛杀。
且,即便查出与淑妃有关,朝瑾也未必会对其严惩。
前朝后宫皆需制衡,在长鱼姣眼中,淑妃像是一颗很微妙的棋子。
既制衡了有子薄宠的德妃,又制衡了无子盛宠的惠妃。
看似中庸,但实则心思缜密,滴水不漏。
最为厉害的则是一致赞其温柔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