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渐书心如擂鼓,他不敢赌。
因此明知长鱼姣此番伤痛九成是为腿疾,秦渐书也固执的想要探出长鱼姣身体别处的损伤。
他不惜为长鱼姣撒下小产这样的弥天大谎,所求不过前途。
万不能再此刻前功尽弃。
“如何?”
眼看着秦渐书迟迟没有回话,朝瑾眉头皱得更深,语气中已然带上了几分怒意。
长鱼姣看着秦渐书却是并不意外他的为难。
但她要的就是秦渐书的为难。
如今属她宸宫之人风头极盛。
而作为太医院中唯一被她信赖的太医,秦渐书这些日子可没少得风光。
如今宫中已经有了一些暗涌,道是她式微时秦太医不离不弃。
如今也算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真的让人浮想联翩的词语。
但秦渐书与她的往来不是假,她也没打算真的弃了秦渐书,她只是要让朝瑾知道,所谓的不离不弃,不过是,一场豪赌。
一个无身家背景的太医为前程投下的赌注。
长鱼姣收回手,并不看秦渐书,只是轻轻叹了一声,仰面看向朝瑾,
“不必为难秦太医,我不过是,旧疾复发。”
朝瑾眸光一凝,沉沉看了一眼支支吾吾不肯直言的秦渐书,随后又看向长鱼姣,
“是何旧疾?”
长鱼姣微微歪了脑袋,显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天真,小指勾上朝瑾的尾指,如稚童作约定一般的动作,
“是什么你都会喜欢吗?”
朝瑾轻笑一声,带着安抚的温和轻声,
“不论姣姣有何旧疾,朕都喜欢姣姣。”
言罢如长鱼姣所愿的与其勾了勾手指,达成了民间最朴实的契约。
“那就告诉你吧。
我啊,这双腿曾被人,从这里,打断了。”
一道惊雷骤然而降。
闪电撕裂天际的银光一侧照在了长鱼姣晦涩不明的眉眼,另一侧照亮了郁相佛堂!
“轰!”
慈眉善目的佛像前,供上的香齐齐折断。
就在电闪雷鸣降临人间的同一时刻。
江兮总含水意的眸子被惊的睁开,待看到无故折断的香,急忙起身慌乱的想要重新点燃。
窗外又有雷鸣声降,江兮无助失措的在狭小的佛堂跌跌撞撞,将窗户紧闭,妄图以此将雷声隔绝。
可没有用,伴随雷鸣无孔不入的春雨淅淅沥沥的声音无孔不入,在江兮柔脑海翻腾汹涌。
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江兮柔再度跌坐回佛像前,
“信女江兮,供奉佛祖多年,只求珍珍,我的珍珍早入轮回,别,别再缠着我,别再缠着我!”
说到最后如菟丝花一般的夫人惊呼癫狂的惊叫起来。
郁相郁怀在春雨落下之时便加快了步伐,在江兮惊叫时收了伞,抬步踏进小佛堂。
看见佛堂中慌乱惊惧的女子,郁怀严肃的面容带着几分沉郁。
蹲下身一把掐住江兮的脖子,拨开江兮因为泪水而粘黏在脸颊上的发丝。
这是一张很漂亮很柔弱的脸。
即便江兮不再是二八年华的年轻女郎,她依旧是漂亮的,柔弱的。
而正是这一份一辈子都只会依附他人的柔弱气质让郁明安并没有在宫中那一眼,认出和母亲生的极为相似的长鱼姣。
如出一辙的狐狸眼在江兮身上是引人攀折的娇弱妩媚,而长鱼姣永远是天山顶上的一捧雪,透着冷,透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