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境心:!!!
贺境心眼睛都瞪大了。
什么情况,怂怂的宋二傻竟然支棱起来了吗?
耳边有鼓动着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又快又沉,少年人的身体滚烫,他毫无章法,并不知道要如何亲吻,却本能地不想撒手。
宋钺将贺境心按倒在柔软的衾被之中。
贺境心听见自己的心跳似乎也在变快,她此时有点震惊,宋钺从洛阳之后,看她的眼神里慢慢多了点东西,但这人有贼心没贼胆,平常也只敢暗搓搓的拉拉手,或者是睡觉的时候,装作不是故意的和她靠近。
耳鬓厮磨,呼吸相闻,贺境心觉得,今晚来个春宵一刻也不是不可以……
然后,她就觉得唇上一痛,愣头青的宋钺尖尖的虎牙咬破了贺境心的唇。
贺境心抬手想要推人,然而宋钺却先一步低下了头。
他将头埋在贺境心的脖颈间,喘着气,不敢抬头,心跳的仿佛要蹦出来,浑身似乎因为某种情绪而战栗。
他、他亲了贺境心!
他竟然狗胆包天的亲了贺境心!
贺境心想推人的手,默默停住了。
怎么个意思,这人不是胆子很大吗,怎么她还没发火,他又自己害羞上了?!
黑暗能够放大很多东西,可以藏匿某些东西,也会暴露很多东西。
比如说少年人的不安和忐忑。
贺境心看着宋钺乌黑的发顶,这人比她还小了两岁。
她初见这人的时候,他不过才是三岁的小小少年,坐在马车上,刚好掀开马车窗帘往外看。
四目相对,烟雨迷蒙。
那时候五岁的贺境心,没有想过,在十多年后,她会嫁给他。
一开始宋钺坑她回长安城的时候,贺境心是有点恼火的,但后来在意识到,宋钺或许是被她连累,明明可以仕途一片坦途,最后却只能去青州永昌县当个县令。
贺影心一直觉得她吃了亏,但事实上,这整个事情里面,只有宋钺是毫不知情,被她一路坑到这儿的。
少年心性赤诚,从未变过,贺境心不喜欢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她永远无法成为宋钺这样的人,他那样的人,坦坦荡荡的站在阳光底下,是会闪闪发光的。
那光在贺境心看来,很是刺眼。
她甚至阴暗的想过,若是有一天,这个人知道这个世界并非他想的那样,他所设想的全是异想天开,根本不可能实现,他会不会陷入崩溃,身上那碍眼的光会不会就不会存在了。
但是——
但是啊,贺境心又莫名的,不是很想看到这人落入那样的境地。
贺境心暗暗叹了口气,她伸手,搭在了宋钺的后背,她感觉得到宋钺轻轻颤抖了一下,随后浑身慢慢变得僵硬起来。
“睡吧,不许乱动,不然我还踹你!”贺境心粗声粗气地威胁。
宋钺埋在贺境心发间的脸上,却慢慢地勾了勾唇,“嗯。”
今天不乱动。
声音贴着贺境心的耳边响起,贺境心能感觉到心底因为这声回应而颤栗。
她抬手擦了擦被宋钺咬破的唇,红色的血沁出来,因她的擦拭而晕染开。
贺境心觉得,她大约是栽了。
*
鸢娘猛地睁开眼睛,她从床上坐起来,耳边是清脆的鸟鸣声,她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她这是在哪儿?
心肺之间传来痛感,她忍不住咳嗽出声,大脑中迅速回想起失去意识之前发生的事。
她脸上顿时出现了焦急之色,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她原本的破草鞋不见了,放在床边的是一双崭新的布鞋。
不只是鞋子,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也被换了,是柔软的细布衣裳。
鸢娘顾不得去管这些,她现在满心焦急,穿了鞋子就往外走。
外面,花明庭正在练剑,微风吹来,桃花簌簌而落,因他舞剑而肆意飞扬。
听到有人来了,花明庭收了剑。
鸢娘没有看到院子里有其他人,只有一个眼睛上缠着窄带的男人,问道:“这位义士,我名叫鸢娘,敢问是你救了我吗?”
“不是我,你要见救你之人的话,大概还需再等上三刻。”花明庭道。
鸢娘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我现在有一件非常着急的事要去做,等我做完了,我再回来谢过救命之恩的!”
鸢娘说完,抬腿就往外跑。
跑出去之后,鸢娘才发现这里竟然是县衙,她心下一怔,却也顾不得多想,她此时的确有很着急的事情要去做。
她仓促地一路往前跑,这会儿大街上已经有了不少赶集的人,因为她浑身洗干净,并且换了一身衣服,又低着头的缘故,一时间竟然好些人没有认出她来。
她往常在街上走的时候,所有人都避开的远远的,如今这些人不主动避开,她竟有些不习惯了,她一路上不小心撞了好几个人,她几乎是一路说着对不起往前跑的。
她嗓子本就粗噶难听,又因为落水吞了不少河水,此时每说一句话,嗓子都发疼。
她一路跑到了城西最边上的一个小巷子里。
阳直县,南贵北富,东边住的大多是稍微有点小钱不那么拮据的普通人,城西则最穷。
鸢娘走进巷子里,就闻到一股很难闻的味道,但她已经习惯了,地上满是脏污,她尽量避开那些脏东西,不弄脏身上的衣服鞋袜,这些不是她的,她要洗干净还回去的。
她一路走到尽头的一个小破院子,推开院门走进去,院子里收拾的很干净,看得出来住在这里的人,很认真的在打扫这里,不大的院子里,种了很多菜,边边角角的地方还种上了一些花草,靠着墙的地方,爬了一棵木香花。
这季节,木香花已经开了。
香味掩盖了这条巷子的臭气,让这个院子也变得雅致起来。
鸢娘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新种下的一棵小桃树,上面还有很多花苞。
鸢娘缓了一口气,她走到屋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子很简陋,但是同样收拾的很干净,她掀开布帘,屋子里很昏暗,她走到床边,彻底脱力瘫坐在地上,她伸手握住了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的手,轻轻地将脸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