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掌指屈伸,道气流转。却见他右手拇指于食指指尖一抹,幻化出三片碧叶,反手甩出,张口喷出一口清气,落于其上,化作三口仙剑,见风就长,化作三口三尺长剑,一把青绿,一把碧绿,一把墨绿。环绕在万象身旁。
万象伸手一指,道一声:“仙。”只见那青绿仙剑上发出青绿道光,化作一道绿虹直逼那苍白仙剑。万象双手动作,在身前划出阴阳图,向前一点。一道素蓝道光紧随而至。只听得万象又道:“仙魔乱。”那仙剑和那苍白仙剑双双相击,在空中放出数道光华。那男子见这仙剑攻势极强,一时也似乱了阵脚。先前右臂被震伤不得使劲动弹,空余左手施法,虽说是有心却也是无力。两口仙剑对了几次便落了下风,一时竟被逼得毫无招架之力。
那女子在下方看的心惊,唯恐那男子败下阵来,将九颗骷髅的阵势移到面前,张口吹出一道道气,穿过那骷髅阵势便化作弥天大火烧灼向空中。“小匹夫休得猖狂,待我好好收拾你。”
“收拾我?”万象呵呵一笑,手上结出法诀,向着身下一指。却不知从何处唤来漫天大雪,竟是挡在这大火之前,丝毫没有落于下风之势。
北极坤位神土,棺冢地宫,地底墓室。
千幻眉心一跳,看了看身旁的焚火,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焚火见了,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千幻伸手指了指眉心,道:“我眉心忽跳,还会有什么事情吗?”
“小九出什么事情了?”焚火面色一变,说道。
“小九的道行身手,出事儿倒是不至于。我就是奇怪小九今天是不是和什么犯冲。”千幻道,“七哥,怎么样,要不要跟义父和大哥说说?”
百草一扭头,看见这两兄弟顾自的说话,心中奇怪,便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千幻一听,也顾不得和焚火合计了,便将一切同众人说了。众人一听,也是面上有些无奈。“算了,这小子自小便被宠上了天,不如一道去看看吧。”默然了一阵,天罚说道。众人听了也是赞同,便同阴尸道人一道出了墓室。
北极坤位神土,棺冢。
万象和那一男一女正打得不可开交,以一敌二竟也是未落下风。却见万象身侧三把仙剑翻飞,化作流光缭绕在空中,便叫那二人的道术不能近身。万象身形不断变换,道气纵横捭阖,大道功德宝轮在脑后显化,逼得二人毫无还手之力。
许是这斗法的动静太大,反倒惊动了这棺冢的其他弟子,不远处又现了几道道光,飞来近前。果是几个棺冢弟子,不过看万象身手厉害,道术精湛,才没有贸然出手。
那女的正堪堪避过万象那边一剑挡回来的骷髅,恰好瞥见那几个棺冢弟子中一个身着紫衫的男子。这男子生的虎背熊腰、五大三粗,一双虎目炯炯有神。这女子大喜,冲着那男子喊道:“桓封师兄,快来助我降服这小匹夫!”
倒不知是只为同门情义,还是旁的原因。这桓封看了一眼空中的万象,忽的一张口,一道紫光从口中窜出,飞向万象后心。
万象听得动静,知晓有人来帮忙,登时一阵冷笑,腰上一用力,在空中旋转起来。他这一转不打紧,原本纵横捭阖的道气汹涌,随着他这么一转,倒是随着旋转起来,转眼间便在空中形成一个气旋。如此一来,那桓封的紫光,却是被他转了一圈,反送回去。
桓封一声暴喝,伸手向前一拍,破去那紫光。伸手在身侧一拘,祭起一方大印。那印上有雷光闪烁,刻有“雷鸣”二字。桓封掌指一翻,大印之上道光大盛,唤出电闪雷鸣,径直打向万象。
万象在那气旋中有了感应,分了一道道力催持这气旋,另一边伸手一指,脑后大道功德宝轮受了感应,从万象脑后飞起,径直飞出,对上了桓封的那方大印。宝轮上道光闪烁,有大道轮音和鸣不断,如黄钟大吕,响彻棺冢上空。
“大道功德宝轮?”桓封见了万象祭出大道功德宝轮,不由的一惊。但又见他一扭颈项,脑后空气扭曲,竟也是一紫色的大道功德宝轮,上有雷铭电文,却比万象大道功德宝轮之上的纹路清晰。桓封伸手一指,那紫色大道功德宝轮业已飞出,斩进万象的道气中。却听得一声铿锵,道气尽数回归万象体内。
万象立在空中,将右手食指用道气护着,点在桓封的大道功德宝轮上:“这一招真是痛快!”万象脸上现了笑容,周身道力一震,一股大力冲出,将那一男一女的法宝以及桓封的紫色功德宝轮打飞出去,唤回了宝轮和仙剑,静立在空中。
桓封也收回大道功德宝轮于脑后,右手托着那方雷鸣大印,看着万象,说道:“小友,既有如此道行,何故要来惹我棺冢地宫,自寻死路呢?”
“你们一个个不仅眼瞎,还不知礼。真是掉义父的颜面。”万象翻个白眼,叹道。张口一吹,一股寒气吹出。霎时漫天大雪飘落,严寒风起,道气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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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抬手一挥,五口冰剑幻化而出,齐齐指向桓封。那五口冰剑之上,皆有冰花缭绕,该有五彩,且剑气缭绕,纷飞乱舞,纵横捭阖,舞得是滴水不漏,一时间竟是看不出半点破绽。
桓封见这五口冰剑有些门道,倒也是一时间起了性子,掌指一翻,雷鸣大印瞬息祭出,见风就长,化作小山一样大小,凌空压下。那雷鸣大印之上紫色道光闪烁,映的天际也发紫,且有雷鸣电闪助阵,竟是有万钧之势。
见着这雷鸣大印来势汹汹,万象伸手向上一挑,五口冰剑剑鸣铿锵,向着那雷鸣大印逼去。却听得万象深吸了一口气,身上有闪烁出华光,缓缓说道:
“一金二木三碧水,百般道法谁与随;
四火五土万物齐,千般妙宗唯道持。”
但见剑气凌厉迅疾,五口冰剑上道光迸发,形成数丈剑芒,凝练不散。也不知万象用了什么法子,这一字一顿的说完,便是金、木、水、火、土齐齐勾动,在那剑气中间相生相克,周而复始。如此一来,这五行中有道气聚散,天地道理离合,无形中生了些莫名的力量,雷鸣大印上面的雷鸣电闪,落在这阵中,却是半点威势也用不出了。
桓封见着雷鸣印对上万象竟是没有丝毫作用,猛然一笑。大袖一展,将雷鸣印收回。
“我这雷鸣印,若是寻常道行之人,印上即死,绝无半分活路;便是道行略高于我,被雷鸣印印上,电闪雷鸣贯体,只怕不死也要一身道行尽毁。既然动手了,若不分出个胜负来,岂不是太没意思?虽说他言语之中,似乎是宫主贵客,但是若是此时收手,到真是叫人看笑话了。不过看他似乎十分尽兴,只能拼着宫主责罚,先做一场,若他真是宫主贵客,便服个软,同他求求情。我瞧他到底是个孩子心性,应当不难拿捏。”桓封看着万象,心中隐隐觉得不对,暗暗思忖。
拿定主意后,他身形在空中挪移,大道功德宝轮从脑后飞出,旋转着不断向万象斩去。一招一式,俱是凌厉之极,叫人看得心惊。
万象倒也是面无畏惧之色,反而一脸兴奋。他脑后大道功德宝轮飞出,在空中绽放出素蓝道光,道气流转,所过之处皆是寒气阵阵。却见万象伸手一指,大道功德宝轮上面寒气大涨,瞬间在宝轮之前布下数面冰壁,悉数冲出。
桓封也是行事决断迅速,手上一扬,一道紫光从他的大道功德宝轮上面冲出。他本就修行的是棺冢地宫的尸灵大道,大道轮音和鸣之下,从那紫光之中化出数道尸气,交错缭绕之间,天际风云大变,阴风直吹。桓封身上也是闪烁出紫色光芒,一声厉啸,便从地底唤出幽魂,竟是眼见僵持,想要以多取胜了。
“放肆!怎么就教出来你们这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
远远一股子冲天道气袭来,吹云逐日,乌芒闪烁,两道阴冷之光道气之中照来,正好照在桓封的双目之中。听得桓封一声惨叫,身上的光华蓦地便黯淡下来,那大道功德宝轮也在半空之中忽的顿了一下,便化作紫光消散于空中。
“尸解阴光?义父来了。”万象见着那两道阴光之中的力道不该是寻常人有的,且隔着甚远还能如此精准无误的施展这道术,想来这北极坤洲上,便只有他义父阴尸道人了。
正想着,就见阴尸道人同八位兄长都齐齐赶了过来。阴尸道人当先,大袖一卷,道气向着桓封和那一男一女以及周围众人一逼,将之从空中逼落。
万象见着阴尸道人亲自出手,也就收了道术,从天际降下。转头看了一下,除了那桓封中了阴尸道人的尸解阴光根基受损动弹不得,其余诸人身上都有一层朦朦的道光压着。万象叹了口气,从腰上解下乾坤百宝囊,从中取出一个碧玉做的药瓶,去了瓶塞,从中倒出两粒丹丸,运气震碎了把粉末撒在桓封的双眼上,又化出两片“至净寒冰”给他敷在双眼上。做完这些,万象转头对着阴尸道人道:“我说义父,您下手也未免忒狠了,我原是无聊,想松泛下筋骨。您直接两道尸解阴光给他招呼上。这若是日后我和殷师兄切磋个三天三夜,您怕是要生拆了他去。”
“小九,你想到哪里去了?”千幻过来搂着万象,“不过他对你的每招每式,皆都是杀招,你干嘛还要给他用药。”
“他陪我打的挺尽兴的。况且尸解阴光损人功德,他已经有了大道功德宝轮,偏这尸解阴光是义父盛怒下用出的,霸道无匹。怕是不救他,他又要在耗费数百年时光才能重新凝聚出大道功德宝轮,倒还真是罪过。”万象道。
阴尸道人发落了其他人等,转过身来,正要发落桓封,见着万象已经是给桓封用了药,知道万象大概是想要把桓封保下来,便问道:“九幽,没事儿吧?”
万象摇摇头,道:“义父您什么都好,就只爱动不动罚人,弄得这整个棺冢地宫上下都怕你。今日血府那那些家伙我已经救下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个。反正到时候我一概带回水火阴阳宫,让祖父好生调教着,也不怕他再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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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尸道人听得万象如此说,却也是不好再说什么。无奈,阴尸道人却也只好说:“罢了,便一切随你吧。义父我治家不严,教出来这许多眼瞎耳聋的孽障,若是老爷子真的看得上眼肯亲自调教,却也是义父这里的福气了。”
“多谢义父成全!”万象一听,当下便笑逐颜开,呵呵应道。
翌日,天刚蒙蒙亮,阴尸道人便出了地宫,纵身飞上天际。在空中盘膝打坐了一阵子,正待得天边朝阳初升,紫气东来,朝霞腾空,浩然正气浩荡,金光喷薄,宛若一条条金龙出云,甚是壮观。
不知怎的,凌空端坐的阴尸道人,突然瑟瑟发抖起来。那阴尸道人身上隐隐的泛出幽幽的绿色道光,更是有些淡淡的幽绿色道气从阴尸道人的七窍之中飘出,却是有阵阵恶臭随着这道气散发开来。阴尸道人面露苦色,双手在身前抱圆,周身道力一震,将身后一个淡淡的幽绿色骷髅淡影震散,但阴尸道人依旧是面色苦痛,嘴角溢出鲜血,却始终是未能醒转过来。
阴尸道人身后,蓦地纯白轮光一闪,百草身形幻化而出。见着阴尸道人这一般的情况,也不惊异,只是手上道力一凝,药香四溢之下向着阴尸道人的百会穴上面一点。那道力透体而入,却见着阴尸道人身子一震,一口鲜血喷出,终于是醒转过来。
百草见着阴尸道人醒转过来,便扶着阴尸道人道:“义父,您醒来了。”
“伯幽,又让你见义父笑话了。”阴尸道人面色虚弱,道。
百草扶着阴尸道人,脚下道力纵横,驾起祥云从空中降下。落了地,百草说道:“义父说的哪里话。只是一千五百多年了,这幽冥老祖的‘幽骨冥毒’,竟还有残余。也是伯幽无用,修为不够,解不了这毒。还请义父见谅。”
“幽冥宗幽冥老祖成名已久,即便是现如今他的幽冥岛已经没落,风头已经被那道魔孤岛盖了过去,可是这幽冥老祖依旧是不能小觑。幸而他早在上次天地大劫中伤了根本,当年我又得了你父亲相助,一手冰心诀逼退了幽冥老祖,又用‘至净寒冰’替我挡住了这冥毒的扩散,还叫你帮我日夜调养,用你的灵丹妙药帮我滋养根基。可即便如此,谁与曾想这冥毒竟是如同附骨之蛆一般难以拔除。我也是近百年才能借着日出,阳气初盛,有天地浩然正气加持,才能逼出来些许,倒也算不错了。”阴尸道人摇摇头说道,伸手拭去了嘴边的血迹。
默然了一阵,阴尸道人又道:“陪义父回宫收拾整理一番吧,再过阵子怕是就有贵客要来。义父总不能这副样子去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故,没得叫人人心惶惶。”
“义父说笑了,虽说青面尸傀一事,知晓者虽然不足十五人。可到底是和幽冥岛有牵连,如何不是大事。再说这九洲海内,虽说承平已久,到底地下暗潮汹涌。来的即是贵客,便也该明白的。如何能闹得人心惶惶。”百草一顿,“只是如今这青面尸傀已出,果真是不用做什么准备吗?总不能真的像是昨日所说的,只是小心便可以了吧?”
阴尸道人一笑,道:“你倒是聪明。不过倒也不必过分担心。此事你父尊也确实早有安排。如今他幽冥宗在暗,咱们在明,除了小心加紧防范便也再无他法。如今破局关键,全在九幽一身。”
百草一听,眼珠滴溜一转,当下便明白了:“父尊是想……”
“不错。幽冥老祖近来的这些个动作,为的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多年辛苦营势,纵着小九闯荡,也不过是为了做个样子给外人看。那幽冥老祖向来狡诈多疑。见了九幽这般张扬,唯恐有诈,便会将心思移开。如此费事,只为了保全大计罢了”
“这倒也是,白费了他那么多心思了。不过,那东西现在九幽用着顺手,他又是被纵出来的张扬性子。万一一个不当心,怕是让着幽冥老祖一留心给发现了。”百草说道,倒也是有点担忧之色。
阴尸道人摇摇头:“这便是为何你父亲叫他离开中极好些日子去祭炼仙剑。他从小在宫里,由老宫主带着,最爱用剑。那三口仙剑的法子,又是老宫主从天境带回来的。九幽小孩心性,有了这宝剑,喜爱非常。这不昨日斗法,也没用那东西吗?”
“果然父尊深谋远虑,儿子惭愧,实在不及。”百草点点头,同阴尸道人一道进了地宫,不提。